藍色的海天，金色的花

　　我說，路真的是太長了啊其實。終日俯身於狹窄的空位，一天53小時，舉目所見，只有行行舊得泛黃的詩句，以及幾張藍天的相片，能讓我有所依歸。

　　「走向小王子的水井的路途中，有樹、有花、有風聲，或者是潭甘泉，是澄澈的湖面。如同生命中那朵向日葵式的紅花的開落，就在隧道彼方，正微微。」可不是嗎？我正奔向你。即使樹蔭下總缺乏陽光，即使入夜後將不具有溫度與溼度。

　　今早在前往補習班的路上，偶然發現那幢大樓頂端與天空互映的畫面，竟如此刺痛我的眼。懷著一顆沒有多少情緒的心，淚居然就這樣滑下了。真的，我深信身在至極至美的景緻中，我不會覺得它美，而是另一個形式的憂傷。不然又怎能令我掉淚呢？它一定是刺進我的淺意識，使我微微泛疼吧。

　　我想我仍保有一片藍色。而這無非是為了那個一直找不到的出口。多數時我告誡自己要有成人之美的心，我該笑著，以友人的身分祝福。這一切都源於我了解你們的苦楚，我知悉你們是走得如此崎嶇。面對那麼顛簸的你們，叫我如何能不心折？就只是站著了。只是在遠方看著，我戒慎恐懼哪。我的某個很龐大的我不容許我走向你，它是多麼驚慌地尖聲抗拒著！

　　我生命中向日葵式的紅花，你是第一朵，卻是最遙遠的。你在霧中，你總是抹水中影。每一回以為你站在那兒，忐忑地走了過去，卻是悵然。

　　我想說，即使是如此珍貴的初戀，我也不曾將那一面平靜地刺眼的海以及朵朵向日葵式的紅花，在內心相贈。他們都是我一直思念的舅舅擱在當年五樓茶几上的風景。每每遇見藍色，總令我心折不已。我的時間，我只能說在這整整好幾個年頭裡，有好多道光紛紛灑落在窗框。而你是10×10，以光年式的度量單位來計算的，一幅在我牆上會閃爍的油彩。

　　有時我真是十分埋怨。多麼希望能早生六年，好讓我與你站在同一個起點上。真的是很無力啊其實。面對這不是飛機能飛躍的巨離，無論再近再親，六年的這個無以計量的隱形大河，讓我再怎麼拼命地想越渡，卻只是徒增嘆息而已。

　　你知道嗎，那一面只有一線之隔的風景，一直都存在在我醒時，在我夢中。我在藍裡，藍在我裡。

　　已經不知仰臉幾回了。幾張海的照片和開著花的句子。每當氣餒、疲累地快要哭出來時，他們都像彼岸的小花，開在原野，開在出口，更開在偏左的、易泛疼的位置。

　　（我還記得某位你不認識的詩友的詩句：「兩個互為表裡的人，能否構成一生？」很震撼哪其實。起碼在我們幾個人之間，在我們之間，我總是這麼想著的。）


小牧於2006/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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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考隔天下午在Ｋ中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