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 3月 07, 2005 9:32 pm
【第一書】
有一幕像是電影被拍壞只得丟棄不用的廉價鏡頭，取材於台北縣，某個叫華僑這種鬼名的偏僻高中，背景，是稚氣未脫的教室﹔主角，我，自己。
那鏡頭，到底紀錄了什麼樣的錄像呢？在教室這個景，紀錄的是我裸體赤條、拱睡在鏡頭正前方，毫無保留全都錄的這種表演。(多麼貪婪而無恥，如此直接隱喻的鏡頭呵，在絲毫無人的陰暗教室裸體睡著，表情無辜純潔，身上卻一絲，不掛．．．)
這樣的鏡頭是哪時開始的？它就這樣運轉耶，一直孤獨且冗長地，運轉著，於華僑高中某間瘀黑的教室角落裡，持續哀怨而空洞的奔馳著。沒人知道該從什麼時候開始，因為這裡，也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我在想喔，在我睡著的同時，與我同時啟動的鏡頭不斷運轉著，而就這樣運轉，將會奔馳陷落到哪裡的時間斷層去呢？我會不會就從此在沉睡之中觸碰到了所謂的，永恆．．．
而當這樣想時，就醒了。我醒來了。
突然就起來了，疲憊地張了開眼，臉部因過久的鬆弛而癲癇著。啊，只是腦睡壞似的什麼都不能想，充滿這樣的曖昧念頭，這是夢。
是夢，這不過是另外一個曲折又胡來的夢吧。下一眨眼可能就回到了我所熟悉的房間～或下一秒於晃動舒適的，自強號車廂，眨著睫毛冷靜矜持地醒來～或者再僥倖一點，是於國文課老師盯睄之前於流滿口水的桌面上狼狽地驚起。
眼睛越來越適應黑暗，四周課桌椅被整齊置放，只是我的四周被清出一個空曠。好冷！我伸伸懶腰，才發覺全身都涼颼颼的，什麼也沒穿，就這樣被赤裸裸的貢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裡。
突然在黑暗裡害怕了起來．．．如此真實的場景，一個人，就這樣與黑暗且大片的沉默汪汪地對峙著。
一個人？在教室裡？被扒了光光好害羞的！這是什麼烏拉鬼？
教室，零亂而寂冷的教室，空氣幾乎是不流動以膠囊的方式傾斜在面前，這讓我有種錯覺，這間教室其實擁有生命。並且牠(那間教室)還默默地以黑暗的觸手，試探且懷有曖昧善意的舔拭我全身失去彈性與反應的各種器官與膚肉(像假人一樣)。而我毫不知羞恥的被遺棄在這裡，像隻狗一樣地醒來，慢動作快動作交叉紛亂，像一種讓時間看起來還在苟延殘喘的僵硬儀式。
「啊。」
啊。我剛剛低頭時發覺我的手指頭十根都被剁斷了。
眨了一下眼睛。
(難道這是一場關於虐待與偷窺的噩夢？)
但詭異的是不會痛一點都不痛，只是在手指(現在形狀較接近圓圓的肉珠)末梢，會頻率不一地引起蚊子螫腫過的酸腫感，像電影艾蜜莉的異想世界裡，艾蜜莉小女孩每一根手指皆穿戴草莓球一樣圓鼓鼓地綺異。有點像粗糙三流的美國特攝電影裡外星小木偶手掌上的那種吸盤。啊啊啊，我的手掌是五丸畸軟、紅漲、無骨的肉球？這是我的手嗎？發臭且畸腫的斷掌，正流著汗。
這是什麼烏拉鬼？
不會吧這是．．突然，不，我到底．．．啊啊．．這不是夢了？．．．．
求救嗎！要尋找出路才對！是吧？沒醒嗎？一下子我身體跌跌絆絆一邊揮動在黑暗裡模糊起毛的軀體想跑出教室，但我想可能會被別人看見，尷尬，還是決定待著好了，真是進退兩難，冷風颼颼吹裸體只有咒聲台語Ｘ才可意會。
第六感裡似乎有某種威脅隱隱約約耳語我，一定有某種事態嚴重的殘暴事件(或者醜聞？巫蠱？陰蠻的降頭？)發．生．了。但任何念頭，都像被拖進垃圾車那臭氣薰天銳利亮動的轉閘裡，喀喀脆響後，記憶的袖角這樣肢解絲斷的消失。(那是什麼？推理到一半即遭腰斬的小說故事？美國商人被使力斬首那溼重且曖昧的粗糙錄像？酒騷沖天的暴發戶老娼在說出養女身世真相之前被吹箭毒殺？)
不想還好越想越慌，怎樣冷到這種地步？腦子裡突然浮動起裝滿冰塊的浴缸畫面，醬紅色的血水染了二坪大小的塑膠地板，天花板皺黃地長了幾顆咖啡色的水雞眼斑，遍地堆滿凹了一圈的美家樂斯綠鐵啤罐，廉價旅館的殺蟲水味和消化到一半的豆類小菜嘔吐物軟在一團的氣味，佈滿蜘蛛絲大小裂痕的鋁窗玻璃，窗沿邊滿是被螞蟻集體分食的蛾屍蟲屎。
然後在顫牙的暗紅色冰冷髒水中，我茫然且氣若游絲地起身，然後怏怏地在扁破了三分之二的紫膠框梳頭鏡上，發現鹹腥味十足的廁所裡，自己的身體應該已經少了一塊活跳跳的新鮮腎臟，因為膨脹的右腹部，彈性十足的肥軟傷口正在迸著血油．．．
作嘔的壓縮力從胃部輾到了胸口，徹底濕淋淋的汗水油了一身，胳肢窩糊滑的汗溼水不斷從我的手臂流下，與最初的拉遠放空靜置的長鏡頭來比，這真是慌慟又滑稽的．．．的一種攝影技巧。構圖中帶有默劇裡唐突又暈眩的不真實感，如此孤獨及戲謔。(摸摸我的腰，好險，腎臟還在。)
眨了一下眼睛。
「────誰！」
手電筒的光，打了下來。忽然而全部翻轉以至猙獰面貌，那片暗稠鹹濕的黑暗立即像是被狠狠地扒了一層皮，教室的腸肚流了滿牆滿地，我的瞳孔有種被硬物猛然插入的疼痛與羞恥感，曝光在熾白強光的威嚇之中。一支手電筒直晃晃的亮在我的裸體上，來的突然，好像所有的空間皆被重疊混淆且無數沉限下去，沙沙沙的，暈眩晃動且無能為力。
眨了一下眼睛。
教官(好像叫王洪，那個教官，四十三歲還單身壯年)提了支攝影機般的手電筒出現在我面前。誰！王洪又吼了一次。你在幹嘛！同學！怎麼那麼晚了還在這裡！然後他將眼睛十分流利地直視在我的尷尬部位，裝作只是習慣用眼睛抓住某個方位似的緊緊盯你不放。(像洗澡時忘了關浴室的塑膠門，而被要拿內衣褲來洗的媽魯莽地打開門硬闖入，她那老油的雙眼還會不小心的瞄了你下面然後快速作裝作不在乎的偏過頭去，那時你第一次意識到生你的媽也是個女人。)
當然，我快速的遮住自己所有不該出現在神聖校園裡的部份器官，怎麼教官怎麼巨大許多？移身逃開教官那支手電筒尖銳直視的鏡頭靠在課桌旁，還有些嘩然不止的頭暈感，像在旋轉木馬裡逆行自轉。
「同學？同學！你出來！給我出來！妨礙風化啊？」
王洪繼續裝作他只是眼睛喜歡定在那個樣子(那尷尬的角度)，還想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你想看更多的我嗎)，我依然躲在一旁莫名其妙這也太戲劇化了吧．．．難道就是這四十三歲的單身熟男將我的衣服全數扒光，然後再將我的手指全數剁斷的？
「你的手怎麼回事？你───你什麼名字！為什麼那麼晚了還在這邊？說話！」第三次強硬問候，手電筒光線刺眼，非常不體恤的烘亮於我那脆弱地瞳孔與發燒地雙頰，四周景物皆焦灼融爛。
「我叫黃．．黃大佑，教官我───」不要問。不知道啦。不要像個囚犯似的拷問我好嗎，好嗎────我到底是怎樣瘋了嗎說真名幹嘛啊啊啊啊！
「黃大佑？要不要叫救護車？怎麼樣？到底怎樣！你的手指怎麼回事？還可以嗎？」要怎樣他才會走開啊？好可怕喔。至少可以先幫我找件東東披著嘛。
「不用．．不會痛。」我說。
「喔，不用啊，這樣啊。」一聽到不痛也沒看到血跡的樣子，他隨即把說話的語氣收得漠不在乎。(我光禿禿的手掌在發抖)
「教官，那可以先幫我找件───」我說。
「大佑。你到底現在是怎樣？是發生什麼事？能解決嗎？手指頭咧？同學？說話啊！」我跟你熟嗎？不知道啦！我還像問你呢老兄！是不是你搞的烏拉鬼───
「──你到底要找什麼？你可以說話嗎？」老兄，當然可以！不然我剛剛說的話都是放屁嗎？我想，或許他的手電筒裡其實裝著一台針孔攝影機，最先進的那種。
「可以幫我找，件、件．．」看著嚴肅的王洪，我想到那個詭異的畫面，靜默許久，王洪他突然咬耳朵說：大佑，你懷孕的樣子一定很美(？！)。然後一邊嘿嘿嘿地笑著走近，我則是露出又驚又喜的表情，一邊與他翻雲覆雨了起來．．．．．．．
「件？．．件？喔。你是說───喔吼。等一下，在這邊不要動，我回去找，大佑，你不要動，待在這！」他作賊心虛了，他準備要拿針孔攝影機裡面的我的裸像拿去賣給那些嗜看美少年學生ａｖ的爆發戶色老頭了─他真的轉身走了，消失，離去了。
「謝謝。教官。」王洪遠去，他真的終於走了。然後教室瞬間又恢復了那一大片冗長地黑暗時光。
眨了一下眼睛。
五十秒後．．．
黑暗。
三分鐘後．．．
黑暗。
十分鐘後．．．
黑暗。(我突然覺得王洪的出現或許只是我的幻想喲)
一個鐘頭又四十分五十六後．．．
眨了一下眼睛。
一個鐘頭又四十分五十九後．．．歐咿歐咿歐咿───，一輛救護車突然殺了來，往教室門那邊停下，一團光帶著風竄來竄去。歐咿歐咿歐咿─────，劃破了天際，遙遠又喧囂，歐咿歐咿歐咿────
「就是他！」猛然一看，光團冒出人形，邁步向前傾，啊！那是王洪！他首當其衝飛了進來，而後熟練神氣地指著我，像是捉到了什麼了不得地大獵獸似他趾高氣昂指使兩側公友似的先生走過來圍住我，茫然且呆滯地訓練有素簡直比圍剿鐘樓怪人還戲劇性。「快點快點！」、「這邊這邊！」、「對！他的手───」「小心小心！」「把他架起來！」「好好好，嘛哈勾５ 嘛哈勾５喔～～～～」「來來來，不對！這邊這邊───」
亮光，聲吼，亂影，熱鬧，怎麼回事？這到底是什麼烏拉鬼？我在哪？華僑？我是誰？黃大佑是誰？誰很詭異？我有失憶嗎？夢麼？為什麼王洪他四十歲了還沒女性友人？惡作劇？招誰惹誰？是男是女？是哪種惡作劇可以如此逼真地將我的十指通通如大衛魔術般地變不見了？不會悲傷嗎？手指不見了耶！
眨了一下眼睛。
感到一團混亂往我炸去，然後，自己好像被熟練地給騰空了起來，紛亂，教官你不要把今天這件事情給說出去好不好？不要記我過！不要！我什麼都可以做．．．．紛亂，我感到被生命中某種不可忤逆的力量給監視著，好窒息，好刺眼，好黑暗！紛亂，像不像小時候看過的小泰山片？一群衣著整齊裝備怪異地西方人，手忙腳亂地圍補一隻衣不蔽體地叢林小野童，他們要拿他做活體研究看他會不會跳台灣恰恰，霹靂啪啦，顛顛倒倒，但是我媽只交我探戈華爾茲，磅磅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人來人往旋轉旋轉．．．暈雲暈雲暈雲暈雲暈雲───暈────────
牽車走出車棚，我跨上腳踏車，才出大門便立刻被李致毅教官叫住：「同學，安全帽的帽帶要卡好來喔！」
「喔好，教官。」我立刻將戴著手套的手往帽帶那裡移去。手套裡的當然是那雙幾個月前開始沒有手指頭的手，顯然那聲調如此稚氣淋漓。
「要卡好帽帶，不然就等於沒戴安全帽了，對不？要是你發生什麼萬一的話，教官我都還沒跟你打過籃球呢．．」李致毅教官講到這邊，笑了，靦腆又青春的微笑。啊，這新來的教官真是有幹勁，真好。(我總認為李教官的臉型和身材比較適合姓『馬』才對，例如叫『馬』仲林，還是『馬』仲民什麼的。)
掌心發熱，摩擦了摩擦，手套裡又流滿了汗，排不出去好濕好熱。我在想，沒有手指頭該怎麼打籃球呢？又不能不能傳球和灌籃。好吧，運球是勉強可以啦．．．
校門口裡外，學生們各自往各自的方向走去，陽光很輕，腳步聲很輕，談笑聲也很輕，我的腳踏車正在等紅燈，李教官正在指揮著馬路。對了，沒有手指頭的我該怎麼騎腳踏車呢？其實不會很難(連賴奕方都可以騎機車了)，我的腳踏車是經過改造的(前面有車籃可以放運動外套和安全帽)，其實改造的也只有握把那裡，現在我的握把該成要用鞋帶和我的手套固定住，我才能把手架好來騎車。煞車的按槓改固定在手把上方、這樣我的手掌就可以插入煞車按槓和手把之間的空隙裡，而要煞車時，只要把手掌拉出上擺，往按槓按下就可以煞住出車了，但平衡會偏一邊，所以要練習好手臂與肩膀之間的力道，才不會在煞車或快速轉彎時失去平衡。
天氣真好呵。
懶龜般沒有雙眼只剩下及規律的浪漫移動，馬路光鮮耀眼，車體左右交叉奔馳無影與學生老師都保持一個美好的親切距離。放學真好真美妙誰能否認？我們快樂出門平安回家，空氣裡有愉悅痴呆的感覺向你飛騰芬芳．．．
「啊啊啊啊─────」
就在紅燈要變綠燈時，一陣慘叫刮了過來！才回頭就看到好多人圍住大門口那邊，議論紛紛，臉色都很難看。那叫聲很淒厲，像一塊摔破豆腐的石磚，落得我不太舒服，當時，那大門離我也不會說很遠，因此我就調了頭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把車停好，奔過去，到了人群擁擠處，停下腳步，一看，只見一塊大大方方的塑膠白布(那種圖書館或朝會時放投影機投影的那種大白布)，垂直俐落地重重掛了下來，然而好像掛下來的力道太大，使得某個不幸路過大門正下方的同學，被白部下端用來加重下擺，使其投影時不至於被風亂吹的固定大鐵棒給狠狠的砸到頭了。好像流了很多血頭骨變形得很嚴重，情況很緊急．．．因為滿地都是血跡，這麼血淋淋的畫面如此暴露在現實裡，極讓人無法相信，一切夢幻又恍惚又鎮靜(為什麼大門口會有白布突然垂下來？為什麼？)這麼突來的刺激，令我直想將整肚子的腸胃都嘔了出來。逃吧？但覺得直接跑開又很不該，我想了想，應該要為那位同學做點什麼才對，然後我又更加靠近了人群。
然當我非常靠近那個現場，已經是最接近現場的時候，感覺卻極為不對勁。咦？很奇怪，圍繞在受傷同學旁邊的人們卻好像變得一點反應也沒有了，剛開始的議論紛紛消失的無影無蹤，有一股哽住什麼似的安靜壓著他們，他們好安靜好詭異，就是那重暴風雨前的寧靜似的．．．我被逼得真的有點害怕了．．．什麼都沒發生像泥鰍一般流掉了．．
然後上頭卻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蠕動著，有很大的雜音，很大的晃動．．．抬頭，我發現那掛下來砸到人的塑膠布上頭好像有什麼影像在上面，但非常不清楚，晃動的很厲害，不像是數位攝影機，倒好像是用針孔攝影機偷拍捕捉的那種粗糙鏡頭，就是那種偷拍人用的鏡頭！可是影像實在是模糊得太厲害了，我什麼也沒看見，但是其他人．．．其他人包括那位頭部被砸成印度Q餅的人，卻對那片蠕動著的白布，一．點．反．應．也．沒．有，視若無睹只是呆呆的維持同一種姿勢：凝視。
眨了一下眼睛。
對，好奇怪！那麼久了我才發覺，他們都沒有動靜，他們唯一的動作就是凝視，而且是全部的人都對我頭上的放映布毫無反應，他們凝視，卻都只往同一個方向看去．．．．．不是白布不是爆頭女學生，而他們只是看。我實在不確定但念頭如恐懼大斧劈木門到我心房，是這樣的嗎？如果他們看的是如我所想的那樣．．．．那不就是．．．
他們根本在看的就是我。
是的那麼真實到令我發汗，很奇怪他們都往我這邊看！毫無生氣的眼神呆滯卻犀利的看著我！他們不看那位受傷的同學、不看大塑膠布上的投影，但全都看著我！上千百雙的眼神盯著我，連我的呼吸、我的心跳、我的發抖都給盯住了。一直看著我．．．他們不去看那大塑膠布上的投影．．．不去看那位受傷的同學．．一直凝視著我！只是一直看著我．．．
一直看著我、一直看著我、一直看著我、一直看著我．．．．
【第二書】
塞車。
杜．麗．娘！唉呦塞太久了吧好討厭呦，所以我最討厭坐公車了，像公車這種三級貧戶的產物根本一點也不速合本小姐我嘛～好熱！冷氣是不是仆街了哈？好討厭。熱死了我的ｋｔ貓奶罩都濕的的的跟抹布一樣，噗噗，好討厭等一下去好樂樂的時候再叫公公幫我買一件好了，嘻，公公應該不會害羞了吧？討厭討厭害什嘛羞哈(愛心)。
真的是超級霹靂白目喔！老頭！不會闖紅燈咩！難怪你會一輩子都去當公車司機！Ｂ人家都不會咧還開什麼公車哈！公你媽個Ｂ！氣死了！噗噗！真的來不及了啦～～～～討～厭～(怒)！公公對不起呦，婆婆又遲到了，可是這次是真的啦！！！塞車很嚴重咪！(速力麻些>_<)怎咪辦都已經３點了！公公會在那邊為我等五個小時嘛？公公你倒底愛不愛我？公公會不會等我你．．可是上次去西門他都等三勾小時了耶(笑)．．．公公？對不起呦．．．婆婆知道錯了～～～跟自己說話好無聊喔像白吃一樣．．．
塞車。
根本沒有在動嘛！搞什麼鬼哈！杜麗娘了！！！我坐的腳腳都快辯殘廢了啦！變Ｏ型腿誰要負責哈！！！還要去練瑜珈～噗噗。咦？旁邊那個自以為穿孕婦裝的大肚妖怪為什嘛一直看我哈？她不是教我嘛國文的陳玉慧嘛？討厭！該不會是要我讓位給他吧？好討厭呦！！！！明明是我先上車的還青我一眼！快流產啦八婆！杜麗娘！是怎樣了哈～～～～熱死人了，好無聊喔。
塞車。
司機大葛個，拜託你開快一點啦！公公都要走了你知不知道哈！你要負責嘛！白目耶！真的是喔！真的好熱呦都快變木乃伊乾癟癟的．．．．把小ＫＴ露一下好了(我的日本空運來台凱蒂貓小胸罩~)，在裡面那麼久他應該也要出來透透氣才對．．．有沒有人在看我啊？有沒有人在看我啊？噗噗～討厭了～～(愛心)
塞車。
是不是真的沒有人看到哈～～我還特地裝做看風景的樣子勒！．．．陳玉惠！我命令你不準一直看我！大肚妖怪看什麼看哈！那麼喜歡瞪我的日本空運來台小ＫＴ速不速啦！肚子都那麼大了就在家裡吹冷氣不會喔！還來這邊佔位子．．．聽說懷孕的女人放屁都特別臭，速不速哈？真噁心！！！．．．．．小ＫＴ都露了～真的沒有人在看我咪日本空運來台的小ＫＴ耶．．．惠美我好失望呦．．．．．司機大葛個，你看到了齁～～～看到人家的小ＫＴ怎麼還是不會開快一點了！吃我豆腐呦！(怒)
塞車。
好無聊死了～喵的～是不是角度不對哈？司機大葛個你怎麼都不看我咧？(５５５….公公，有勾地中海頭歐吉桑在欺負你的婆婆惠美啦～)其實這勾司機大葛個也長的不錯看耶．．．．我到底在幹什咪啦～～～～好慢好慢都要生痔瘡了！看什麼看嘛八婆！臭死了！大便人我有命令你看我嘛！．．．怎麼辦怎麼辦？公公～這個大肚仔一直用Ｔ婆的眼神看我的小KT啦～～～～杜麗娘．．公公你一定要等我呦！！！．．．噗噗，啊噫，那勾大葛個的地中海好像布魯托威利喔(愛~)，怎麼他都不看我哈．．．速不速我的胸部營養不良，成熟的大葛個不喜歡哈？那果然只有公公這種高中生小男生會喜歡我囉？嘻，公公果然是小孩子～好卡挖咦你！(愛心)
塞車。
「同學，同學．．．」
「嗯？」誰在叫我？．．這男的速誰啦！！！！誰是你同鞋了！長的那麼三級貧戶還有膽跟我說話！喵的！你以為你是誰哈！
「同學，妳不覺得妳應該．．讓給這位懷孕的小姐坐嗎？」哼！干你屁事哈！我幹麻讓位給這個蕾絲邊八婆坐哈！還以為你喜歡我的日本原裝進口空運來台小ＫＴ勒！
「同學．．同學．．」
不要煩我好不好～噗噗！自以為自己很有正義感呦！自以為！白吃！昨天看新聞報導說有一勾殺人犯在我們學校旁被目擊到了，真希望那個殺人犯去殺你全家祖宗八代！我好邪惡哈！噗噗！
「同學．．．．．．．．．」
「同．學！！！」
「你很煩耶！我讓不讓座關你屁事哈！！！」我叫那麼大聲，大家應該都聽到了吧？呵呵呵～大家都在看我～呵呵呵！好爽呦～
「同學，妳坐的是博愛座耶！妳識不識字啊？沒關係，我教妳，請讓座給老弱──」
「我識不識字關你屁事哈！你走開好不好！不要煩我了！」誰是你同鞋了！噁！！
「．．．好了好了～先生．．謝謝你，我不用坐沒關．．呃．．惠美．．？．．」
「不！妳等一下！等一下妳就可以坐下來了！等我一下─────妹妹！妳到底要不要起來？妳坐的是博愛座耶！」
「不要叫我的名字啦！陳玉慧八婆！．．先生！誰是你妹妹了！啊是法律規定博愛座一定要讓位呦！你走開啦！博愛座了不起呦！」陳玉慧那勾八婆都說不想坐了！天哈！這個１９８７年生的白吃是哪來的啊？杜麗娘咧！．．．該不會是他想釣我不？噁！！！！！！！
「惠美．．惠───先生沒關係沒關係真的沒關係啦．．先生．．」
「不！我管定了！現在的高中生都那麼沒教養嗎！妳哪個學校的？妳說！有種妳說！」教養？我爸那老Ｂ央只是常常外遇而已啦，他的興趣是每天跟不同職業的歐巴桑趴拖，這勾我和媽咪都知道，可是他在我們面前還是擺出新好男人的爸爸樣來，而且他對我很好算是每天都有給意思意思一下了，所以這不能和我的教養混為一談不！
「我沒教養關你屁事哈！他叫陳玉惠了！是我的國文老師呦！我就是他教的啦！．．那個八婆說都他不要坐了！關你屁事了喔！！我華僑高中的啦你怎樣？哈？國立的啦！你考得起嗎！！！國立的耶！！！」這個白吃一定也是GAY！噗噗！果然是物以類聚！！！噁！！！．．到底有沒有人在看我哈？
「先生．．先生．．你們不要再吵了．．先生．．惠．．呃．．」
「老師，妳別管！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妹妹，妳再不起來我就──」
「就怎樣？哈？怎樣哈！屁股長在我身上啦！怎樣！死──」死GAY炮！！！
「好！Ｘ的！我就────」
「Ｘ！你們三個都給我滾下車！路上的人都在往我車裡看了捏！吵死了！下車！賃爸不爽載！」
塞車。
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
「婆婆？妳好慢喔！怎麼那麼慢？我．．我等了六個小時耶」
你．．你！公公！你在幹嘛！我被人家趕下車以後就馬上叫小黃趕過來了耶！花了２００ＮＴ耶！而你！你竟然在跟珍珠奶茶店的歐巴桑快樂的聊天？！為什麼你不能別跟那些歐巴桑邊談笑邊等我你！
「婆婆～？妳怎麼都不說話？婆婆？婆．．惠美？怎麼了？」
你還喝那個波霸外星人的珍奶！猥褻男！僑中之狼！不要喝了啦！給我吐掉～～我的日本空運來台都變形了啦！噗噗！討厭討厭討厭～～２００ＮＴ耶！５５...
「惠美你到底麼了嘛？．．．葉．惠．美？」你還喝？？？你給我還喝那勾波霸外星人的外星飲料？！公公是笨蛋！
「不要吃那勾波霸外星人做的珍奶啦！不要叫人家的名字啦！！！王．宏．王．八．蛋！我最討厭你了！」
「好了啦．．婆婆．．妳幹嘛生氣嘛？喂喂，是我等妳妳遲到喂～幹嘛醬．．」
珍珠奶茶的杯子被丟到旁邊的垃圾桶了，看到了吧！波霸外星人！裝什嘛矜持！
「你幹嘛要跟那勾賣珍珠奶茶的波霸星人笑的那麼色！」
「喂喂喂，是人家老闆娘好心肯讓我坐在這邊等你的耶，陪陪人家聊聊天也是應該的哈～」
「喔！那人家塞車塞的要死熱的要死也是應該的囉？人家被一勾陳玉慧那勾死Ｔ婆性騷擾耶是應該的囉？人家被一個沒Ｘ眼的死ＧＡＹ炮欺負耶是應該的囉？人家被那勾布魯托威利給趕下車也是應該的囉？人家的小ＫＴ都濕的變形了啦～好難受呦！５５５～～～」
「陳玉慧？那人是誰？────好啦好啦～～婆婆妳．．妳不要哭嘛，大家都在看．．妳喜歡被大家看你哭哭嘛？」
王．洪！你好討厭喔！看你大叔公的兒子的爸爸！一點都不會安慰人家！！！惠美就是喜歡人家看嘛～～～～你看！就算惠美，人家惠美不用像某些勾低能的三級貧戶想引人注意的白吃一樣一點小事也可以笑的很做作笑的快死掉，人家還是大家永遠注目的焦點啦！
「關你屁事哈！是哈！給大家看好了！我超愛被人家看的！我超喜歡丟臉的！關你屁事哈．．．．你走開啦！王．八．蛋！！！！！！！！」
「婆婆～妳不要這樣嘛！不要這樣嘛．．．好好好，公公是王八蛋好不好？好好好．．我是蛋我是蛋．．喔喔喔喔～我是王八蛋～好不好？」
「好在哪了！一點都不好！我最討厭公公了！！！！」
討厭～噗噗．．．那個賣珍珠奶茶的波霸外星人應該看到了吧！公公是我的！公公超愛我的！歐巴桑！回去賣你的珍奶啦！@#$k you very much！哈勾勾勾勾勾呵呵呵呵呵！
「好嘛好嘛～我最討厭了～～～婆婆你不要生氣了嘛～阿呀，好樂迪的訂位．．唉算了，我們去逛．．１０１好了！」
「速好樂樂啦！不速好樂迪啦！講好樂迪好沒水準呦！一點都不飛～訊嘛！」
「好好好～是好樂．．．速，好．樂．樂～．．．婆婆，不要生氣了嘛～～～妳的公公會擔心耶～嗯．．．」
公公你裝什麼可愛哈！！！不過，我喜歡。(愛)好了啦，好無聊呦，我原諒你好了～可是天氣好熱肚子好餓呦．．．
「我不要去１０１～那是老人才去的地方啦～我要去吃哈忠麵線，十二碗！你請客！」沒錯！哈中麵線大腸裡的五百萬勾大腸桿菌可以使這一切畫下公公與我今天最浪慢的約會句點！
「好好好，婆婆說什麼都好──十．．十二碗？！．．可是．．喂，婆婆哈，妳是不是最近．．．胖了一點啊？」
「有嗎？你要不要摸摸看？」
看公公尷尬的樣子，好想作弄他呦～我把公公的手放到我的制服裡面～嘻嘻，公公的手好冰又好熱，好好摸，可是公公的手馬上就很快速逃命似的抽出來了～道行太淺了！我的公公怎麼可以這樣！
「啊？．．啊啊？？婆？」
「噗噗～公公好卡挖怡呦～～～會害羞耶～紅蔥頭～～～」
「哪．．哪有．．」
公公的制服有香香的男生特有的青春氣息，是緊張又靦腆的汗香味，夕陽的微弱光絲，噗簌噗簌地熨入了溫柔的黃昏裡，哈，好新鮮的大街！天空的裙擺褪開一半．．．公公的手，細弱熱燙，公公的臉，不能控制地的紅了起來，像勾小男生一樣，真的速呦─好．卡．挖．夷．吶～(愛)
「吶吶，公公～我們來牽手好不好？」
「啊？嗯．．．不要啦．．」
可速我不管，馬上去把公公的手硬牽了起來，他的手還在發抖～
「公公～～～日子真的好得不像話呦！！！」
「啊？喔．．」
公公，我好愛你喔～愛你愛你～說不定呦，今天就可以嘻嘻．．．公公～你會看到更多的我嘛？你想看更多的我嘛？
碰！突然有個長的很像智障的染頭髮的白目國中生撞到了我們的後面：「不要擋路啦！有女朋友了不起呦！看！礙眼死了！」
你嗆什麼蝦了！什麼東西嘛！是你先撞人的耶！．．只是勾國中生而已嘛！噗噗，還那麼秋呦！長的那麼智障還敢來西門混呦！你是什嘛卡小啦！跑？誰叫你跑的！！！Ｘ的！死國中生！頭髮還染那種看起來就是有特殊癖好的顏色！會不會染啦！喵的杜麗娘咧！公公．．公公你怎麼都沒反應哈？公～？
「．．．看？看你大叔公的兒子的爸爸看！」
公公，那勾白目的小鬼已經走了啦．．．走很遠了吶。
「公公．．你幹嘛人家走掉了才嗆聲哈？」
「婆？．．喔．．沒有哈」
公～你的手在抖什麼啦．．．
「公～你看那種人渣！才國中生而已！現在的教育是出了什麼問題哈！他應該還在穿他媽媽幫他買的卡通內褲吧？不知道現在小孩流行什麼圖案耶」
「妳去在意人家的內褲幹啥？妳喜歡人家呦．．．」
「公你在說什麼白吃話啦～～～說不定是天線寶寶圖案的內褲呦～～～」
公你幹嘛嘛～～～～吃醋呦？唉～人肉鹹鹹～
「幹嘛一直在意人家的內褲．．．」
「我聽人家說天線寶寶，那四隻天線寶寶是教小朋友認識死ＧＡＹ砲的節目因為那四隻天線寶寶性的別都是「公」的喔～．．．．死ＧＡＹ砲國中生！」
「不要．．一直歧視同性戀者嘛．．．天線寶寶．．有點．．那不是東森幼幼台嘛．．」
公的臉有點小不爽，你幹嘛？還在在意內褲呦？噗噗．．．
「你難道不覺得天線寶寶很噁濫嘛？就因為有點噁濫所以小ｂａｂｙ才會喜歡看
咪～難道你期望那種五歲以下的小ｂａｂｙ去看Explorer Discovery 嘛 ?」
天線寶寶的長的真的噁濫弊了～！！！肚子上還有電視機，這樣不是什麼吞進肚子裡的東東都會被看的一清二楚嘛？可是．．可是這樣好像也很．．嗯嗯，這樣公公就會知道我為什麼要穿小ＫＴ、為什麼我會把他的手放到我的制服裡面、那勾布魯托威利要是知道我其實是想給他看的光光的話，他會怎麼想？．．．公會怎麼想？．．．陳玉惠會怎麼想？(那勾死T…)
「婆～我不是也沒有那勾意思．．講話要留口德．．」
真討厭～～公！王洪！你在說什嘛啦！我講話留不留口德關你屁事哈？
「啊不然你是什麼意思嘛！我超～級不喜歡留口德又怎樣了？」
「．．．沒怎樣哈。沒事。」
又故意不說話了！又是我不講理了呦！王洪～你這個大．笨．蛋！你到底要說什嘛啦！
「你到底要說什麼啦！公～～～公？」
「沒事了．．」
「騙人！公～你是不爽速不速？你說哈！公？．．王洪！」
「沒啦～沒事了～真的啦．．」
騙人啦！
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
「．．．．公，你說不說。」
「就沒事啊。說什麼。」
公！公！公！公公公公！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王．洪，你倒底說不說。」
「啊就沒事啊，妳要怎樣？說什麼嘛！」
就說哈！說為什麼你不爽哈！你在不爽什麼哈！說哈！
「我生氣了！王．洪！你再不說我就要回家了！」
「葉．惠．美！我真的，我．真．的．什．麼．都．不．想．說。可．以．嗎！」
喵的！！你騙人啦！！！你明明就很不爽嘛！！！還裝！！！杜麗娘咧！！！！
「哇～～～～～～～～～～～～」
「妳．．妳哭什麼嘛．．惠美．．？婆？」
「你走開不要碰我了！！！！！」
「不．．不要這樣嘛．．好．．好了．．是我錯了好不好？是公不對、公不對．．」
「你走開了！」
「那妳．．倒底要我怎樣啦！妳說嘛！妳又不說！」
「我要你去死啦！！！！！去死啦！！！！！！！！！！！！！」
沉默。
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
沉默。
「婆～．．婆婆～．．對不起了．．公．．公公知錯了啦．．．」
不．要．碰．我！人渣！我不理你了！大笨蛋！杜麗娘！人家哭的好慘啦！學校附近的殺人犯先生大人，希望你去殺公公！他．欠．殺！我要回家了！不陪你玩了！．．．．．．．．虧人家今天還穿新的內褲出來說！是為你穿的喔！你根本就不懂嘛！人家．．人家就像天線寶寶一樣肚子都打開一台電視機了！你怎麼還是看不到哈？難道要我真的跟那些白吃天線寶寶一樣說一百遍一千遍「再來一次」你才聽的懂嘛？大笨蛋！噗噗！喵他喵的！我不玩了！．．．我．不．玩．了．！
「婆，妳．．妳不要不說話好不好哈．．．」
「．．．．．．．．．」
「婆．．．」
「我．要．回．家．了。」
「婆妳不要這樣嘛．．．．！」
「．．．．．．」
「婆．．不要走啦．．不要嘛．．幹嘛嘛．．」
公，你到底會不會看更多的我？
「．．．那就吻我。」我回頭，看公，我可不可以看到公到底在想什咪哈？可是我只是一直很努在看公的肚子，一直很努力的看，一直看呦．．．
公，你到底想不想看更多的我？
「婆．．婆．．．妳．．妳這樣．．．．．」
「．．．．．．．．。」
「．．．．．．．．．．．．．．．．．．．．」
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咪，很好哈，公猶豫了。
「掰掰」
「──婆？！」
我真的頭也不回的走了，真的。公你？公只會叫我一聲「─婆？！」，然後哩？然．後．哩！速不速我真的要把肚肚給剖開來給你哩？還是公，你才要把你的肚肚給剖開哩？還是我們都會跟布魯托威利一樣，到死都不肯看對方的胸罩？我們算『淫亂』嘛？我們青春嘛？什麼是青春青春就是醬了嘛？還是我們根本還沒青春因為青春應該是好的不像話的哈！突然，我竟然想到了陳玉惠那八婆的肚子，不就跟天線寶寶是一模一樣的嗎？只是我的．．．我的．．．．我們的肚子都太小了，所以根本，大家都會以為我們─「沒有懷孕。」
杜麗娘咧！！！！
【第三書】
實在受不了了，玉惠擺個身關去電視機，公公在旁吱呵吱呵騷嘻叱個不停，其實就算電視機直開著公公也是一樣那樣吱呵吱呵，玉惠抬頭聞聞又往地板嗅嗅，鹹膩，腳一抬起，是啊公公又失禁，滿地板都是尿水，他人在旁憨得彆扭，抖在角落像個胖頭娃仔。玉惠擦手，連早餐都還沒做好哩，就轉身去陽台拿了塊布巾忙著揩地，習慣了也髒不了哪裡去，玉惠想，這樣準是我也老了。
王洪昨夜擺明特別說：「我不會送他去那裡。」你要報養恩可別惹我也拖入去報啊。玉惠說，其實送老人院咱倆的錢總也負荷得來，那還等什麼？人家專業，還是規模頗不小的哩，畢竟也離家不遠，有空還是去看看也好，我還是得上學校去教書，不能老是三天兩頭照顧爸啊。你的爸啊。王洪聽了豎著眉，鐵了嘴，也沒說什麼，玉惠苦，知道王洪頑固，兩人就這樣在床上僵硬的互相裝睡，失眠去了大半夜。
到底是命，六年了，跟王洪就還是怎麼過來。今天星期日，大家都放假，洪他還得去學校管宿舍，住宿學校，在台北那邊的華僑高中，玉惠知道，那學校地大人博，沒人管便失了規矩鬧起來可難收手。她剛揩完地，將布巾拿去陽台曬時直覺陽光好鮮，看了看樓下大街，草青磚紅，出去走走麼？公公一旁光著下身鼓著眼，撒嬌。玉惠想：到底是命，你老下輩子還不是靠我服侍？想當初王洪與自己為了結這連理，老公公可是撒了不少歡、壞了不少事，直叫玉惠難有力氣去對付，公公他娘是做老師的，結果不到孩子五歲半便跟一位跑船的風流伙子私走去了，留個『父慈子孝』。公公從小便沒了娘，他老父到死也不肯嚥下這口怨，按了多少次眼也不肯瞑目，還是他暗暗決定以後不讓自己子嗣的去學校讀書，他才勉強閤眼，算是有交代。然而偏偏自己娶的妻竟也是教書匠，當時相親時沒說好，中間有了誤會，說是不要教書的誰知媒婆聽了反，找了八個女青有七個都是執過教鞭，這可好，拜完天地算是不可反悔，還有約金在，且毀了約又，難看。他想，那好，自己總該不會又讓老婆跑掉吧？便咬了牙睜了眼拼了老命老漢推車，要死了，殷勤像給小白臉賴，省吃儉用，那時做到國民政府還算不低的位子，人家貴太太吃過什麼珍的罕的他老婆都有嘗過，愛時髦，人家貴太太穿的用的是金是銀他也都去努力掙錢，還算愛家，什麼美容做臉按摩的時髦玩意兒，他太太也算是奢到寶了，倒底是愛面子，怕別人又說家長家短，想想若不是好運跟對了上司，做人蠻保守老實，卻大膽的也大了，否則哪有今天的闊手頭？若是沒有，可真不敢想。
但他夢裡老夢見那些掙來的錢和妻子都猙獰的猛扒他的頭髮，爭食他那肥漲而所剩無幾地畸形歲月。
玉惠真不想的，她不想帶公公出門去。
公公身上的尿臊味黏得死緊，怎麼也洗不掉，玉惠捂著鼻，摸摸肚子好像在想些什麼，玉慧看著光裸裸的公公，他玩水，整顆粉紅色毛孔的光頭都濕膩膩的，他潑著水玩，喝洗澡盆裡沾滿尿臊味的缸水，那樣的無邪，孩子。
孩子。
玉惠的心臟突然起了厭惡的心子，酸刺如牙囓扎得她直想生氣暈倒，公公那樣濕她一褲子還耍寶一笑，她真想辱罵這眼前的裸體老人，或者鞭打他軟皺變形的裸身直至出血潰爛，她不知道為什麼指甲癢酥酥的一直欲去擰公公爛得也所剩無幾的耳朵，其實用不著忍，玉惠想。卻忍了下來，背了身拿了擦巾要給公公拭體，心底的怪火卻怎也壓不下去。
「痛痛～～～痛～～～～哇哇哇啦──嗚嗚────」
玉惠回神才發覺她的指甲已掐得公公的奶頭那的老肉脹紫得發疳，她隨即收手，看著公公濕漉漉的裸身逃也似的往角落縮去，像街頭生蛆的老乞。
「痛痛～～～痛～～～～嗚嗚───我討厭．．．」
這麼一個悲朽的爛肉瘡，一個會走路卻已失了神沒人想要再理會的老肉包。王洪說，當年他老爹不給讀書，只關他在陰黑的下窖裡，也不給飯水，大小便都積了一地，啞了嗓子哭爛了眼膜，像隻皮膚潰爛的病狗囝囝。
那時王洪五歲，他娘剛跟一位做美容按摩的師父私跑，他老頭悶哼一笑毀了，就那麼一輩子都毀了。那天以後，他老頭班也不上，怕人看，滿街是人所以也不麼上街。十二歲那年，王洪還是趁他佬為了找破鐵換錢買酒喝要打開下窖時，自己偷跑出來的，如今那年腿還記得跑，眼睛卻不怎麼記得開。因為不識得幾個字他去考了軍校，還是軍校看他可憐、他老頭曾是國民黨幹部才收留了他。國家養他，直到做了教官王洪才敢再回家看那一個腐朽陰弱的夢．．．．
整理好浴室，玉惠連哄帶騙才安撫好公公，說是要帶他出去玩。
玩什麼？
上好妝換了衣服，遮遮掩掩地出門，玉慧死牽緊公公的手，路上車多。玩什麼？去哪玩？玉惠想。不如，去看電影吧。叫了計程車，上車關門吹冷氣看司機阿叔俊俏否，卻不知道要去哪裡看電影。露出黃板牙微笑的司機說：「喜滿客吧？那裡大，就是人多。」玉惠說：「人多？那算了。」可是，星期假日，哪裡的電影院不人多？想想還是喜滿客吧，反正看電影，人看螢幕不看玉惠。
「兩百二十塊，謝謝。」下車，公公又失禁了，但司機沒發覺，冷氣開得緊，香水沾得多，沒人發覺。那好，還是去買尿片吧。玉惠這才茫然到，要出門竟忘了替公公上尿片。六年了還會忘。真的，老了，是麼？
「小姐，我向您介紹，這一般尿片由於它不透氣，緊貼嬰兒皮膚，易使局部溫度升高，而男嬰睪丸最適合的溫度在34攝氏度左右，一旦溫度上升到37攝氏度，日久可導致睪丸將來產不出精子來。在過去25年中，這種現象在發達國家有上升的趨勢。但我們這牌子的尿片是用奈米科技製的，絕對透氣，造型輕巧，還可吸尿到８００cc呢！」
「我要老人用的尿片。」
玉惠指指包大人，公公這時拆了一包蜜餞，在怪裡怪氣的罐裝老人補品旁，流了口水就臉紅撲撲傻笑著吃了起來，小姐再看公公，玉惠直覺心裡肉被蟲鑽過，她真想羞回家去找個菜刀算了，可是公公拗的很不出來個三鐘頭絕不回去，就像蹓狗，玉惠養過一隻黃狗，若蹓牠時不蹓得夠遠夠對位置，狗的膀胱就死也不肯放尿，直到爆漲撐開。那隻黃狗就是這樣混著血尿暴死在自家院裡，那時玉慧自費去畢業旅行，家裡也沒人。
到女廁去把尿片上好，公公嘴邊的蜜餞汁糊了滿領滿衣都是。罷了，玉惠想，看電影吧。買票時才發覺大排長龍，而公公又去嚇到其他孩子了，哭聲怪鬧聲不斷，直教人發狂，卻沒有大人管去。玉惠這才想到，要將公公帶開。向哭壞了的小朋友給了一百塊零食錢，玉惠心想還是回家吧，只見這時有個肥媽媽臨時有事說要回家，可票買了又可惜，便在那邊賣黃牛票，算是有運氣，玉惠就在她後面而已，聽到胖媽媽呼賣，就買了她的黃牛票，只見胖媽媽拉著她哀傷嗥叫的小胖囝就這樣一路鬧鬧揚揚的走出電影院外。還有十分鐘，去買爆米花吧，玉惠拉著公公往零食攤走去，直覺得討厭，路上好多人在看她，別看了，玉惠在心喊，喊得頭暈目晃，別看了，但大家還是看，看得越高興越厲害，公公也越高興越厲害，別看了，別看了，別看了。
喔，忘了看戲名，拿出戲票，玉惠看了許久才嘆氣，怎麼這樣好，看的是最多人排的什麼什麼無厘頭『哈利波特３』．．．
「是一定得結婚不可了。」玉惠鬧著王洪，肚子是那麼微微的股了一點，妳總得找人認帳。王洪是木訥的人，外表不作聲心裡其實慌了一身的疙瘩：「我去問我爸。」說完，玉惠才鬆了口氣，直覺天地遼闊而實際。但這口氣到底是鬆得早了，玉惠是老師，而王洪他爸最不能度的，便是教書郎。他已經算破了誡，讓王洪讀書，說什麼也不能要玉惠當媳婦，老人家鬧得厲害，王洪莫可奈何，玉惠每天想起眼下都會紅濕一遍，她是女人家，最忌諱指指點點，又是跟學校裡的教官，這．．．．．而不知是福是禍，王洪找他爹最後談判時起了不小爭執，他爹氣得腦血管爆了開，送了醫院並不樂觀，可能就此撒手人寰。這件事在學校還鬧得不小，同事學生都議論紛紛，連校長也密秘關切了幾次。直到隔壁葉老太說是要沖沖喜，沖得禍事才可消，但只是大事化小，小事還得看造化，王洪和玉惠這才順理成章遼遼草草的結了婚，而他老頭才成了她公公，辦完喜事隔天，公公的情況竟也奇蹟似的好轉，雖沒危險給救回了鬼門關，但卻變成了痴呆。
玉惠每當王洪又對她視若無睹時，便會怨，怨說他倆的喜事把公公救了回來，到底不知是福還是禍。
結婚後三個月，玉惠得到的是流產時王宏的微笑。
「媽媽那個爺爺好奇怪喔．．．」
「他是瘋子會咬你，不要去指他」
玉惠本要將胎中的孩子取名惠美的，自己的孩子還是女兒好。(是什麼原因我變成現在這種爛模樣？)玉惠拉著公公悶頭疾行，手裡拿著爆米花與飲料，在黑暗的電影院中坐了下來，整間電影院笑聲頻傳，大家笑，公公也笑，玉惠在電影院的黑暗中疲困且孤寂，惘惘地吃著爆米花語汽水，聽見公公笑著，大家也笑著，自己卻沒笑，大家都沒在看玉惠。哈哈哈，玉惠在黑暗中發出了個憎恨恍惚的微笑。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姑姑，她是個如處女一般純潔的女子，洗澡時都要穿著衣服洗的，還吃素，有一次玉惠惡作劇，在姑姑的稀飯裡放了幾滴蛋汁，只見姑姑只吃了一口稀飯，便突然臉色一變，直奔廁所噁吐去，流著熱淚臉部扭歪變形，一邊往馬桶吐著一邊不斷的放屁，玉惠在門後看著，竟也突然口齒不清地哭了起來。
但是有一天，他們家裡的人發現，宛若處女的姑姑竟然有身孕。
玉惠跟王洪，根本是有名無實，流了產似也流掉了什麼，他們竟也開始在學校裡互不交談了，同事和學生們一開始還打趣的鬧：「喔～夫妻失和囉～唉，床頭吵床尾和嘛～」他們夫妻倆只是笑笑，也不多說些什麼。但幾年過去，現在大家也都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了。
電影院裡，玉惠幾乎要睡去，這時她想起了王洪昨天說的那句話：「我們還剩下什麼。」簽字吧那裡有隻筆如此耀眼神傷。那我該怎麼辦？你這樣恁毒？突然數十年光陰原形畢露直往玉惠玉體身上軋去，她心悶蹦著嚴重不能呼吸面無血色暈了起來，如何休息就是胸口撕裂得厲害，汗水如冷血動物的血水般從額角大顆大顆的冒出，我們還剩下什麼。電影院裡的黑暗與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只見它們全都混在一塊，都變成了一隻巨大而發出笑聲的眼球，眨著龐大如芭蕉葉一般的睫毛，一直盯著玉惠，呵呵呵，哈哈哈，只見公公笑嘻嘻的望著前方的大螢幕，大家也跟著他笑，呵呵呵，哈哈哈，她突然發覺手裡的爆米花是一粒粒死去的炸蝌蚪嬰胎，一邊流出即將變成蛙的斷皮殘肢、一邊在報米花杯裡向玉惠微笑，手裡的飲料變成了一整杯發泡的濃痰，她在裡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竟是姑姑！姑姑哀怨悲慘的在痰水直盯著玉惠看，也發出一絲冷笑，呵呵呵，哈哈哈，玉惠吐了，吐的滿身都是，熱溫溫的嘔吐物發出酸楚的發酵味，眼睛卻流出恐懼的熱淚，啊，這時她突然大叫：「別再看了！別再笑了！」玉惠叫得晴天霹靂，比電影還震耳，我們還剩下什麼。只見電影院的笑聲都消了去只是大家都往這邊看來，而公公卻依然自顧自的流著口水往前傻笑，椅子下面流滿尿汁與被踩爛的爆米花，黑暗的空氣裡死了許多隻撐我們能夠正常走下去的東西，公公傻笑，玉惠依然扯著沾滿嘔吐汁液的喉嚨乾著大叫：「別再看了！別看啊！」然而卻只是更多的人往這裡看來．．．
她記得她姑姑在後山的芒果樹上面上吊，那時地上混著雜草，胎兒的四肢、還未發育好的五官、熱呼呼的臟器流了滿地，整座森林發出惡腥甜濁的臭味，像一座柔弱無骨的無聲墳場，從她姑姑血淋淋的白色洋裝裙角下不斷出來的，卻是一聲聲滑稽又羞恥的放屁聲，噗，噗，噗，那樣宏亮，而充滿屍體的腐敗氣味。
然後，她的姑姑就這麼突然張開血淋淋的大眼，猛然伸出一雙枯骨死扯上玉惠的雙手：「不！我沒有！我沒有！！！！！！！」
是夢。
玉惠起來，刷了牙，洗了臉，換上衣服，上妝。公公在靈骨塔裡一切安好，王洪終於在今年七夕送了她第一束玫瑰。呵
有一幕像是電影被拍壞只得丟棄不用的廉價鏡頭，取材於台北縣，某個叫華僑這種鬼名的偏僻高中，背景，是稚氣未脫的教室﹔主角，我，自己。
那鏡頭，到底紀錄了什麼樣的錄像呢？在教室這個景，紀錄的是我裸體赤條、拱睡在鏡頭正前方，毫無保留全都錄的這種表演。(多麼貪婪而無恥，如此直接隱喻的鏡頭呵，在絲毫無人的陰暗教室裸體睡著，表情無辜純潔，身上卻一絲，不掛．．．)
這樣的鏡頭是哪時開始的？它就這樣運轉耶，一直孤獨且冗長地，運轉著，於華僑高中某間瘀黑的教室角落裡，持續哀怨而空洞的奔馳著。沒人知道該從什麼時候開始，因為這裡，也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我在想喔，在我睡著的同時，與我同時啟動的鏡頭不斷運轉著，而就這樣運轉，將會奔馳陷落到哪裡的時間斷層去呢？我會不會就從此在沉睡之中觸碰到了所謂的，永恆．．．
而當這樣想時，就醒了。我醒來了。
突然就起來了，疲憊地張了開眼，臉部因過久的鬆弛而癲癇著。啊，只是腦睡壞似的什麼都不能想，充滿這樣的曖昧念頭，這是夢。
是夢，這不過是另外一個曲折又胡來的夢吧。下一眨眼可能就回到了我所熟悉的房間～或下一秒於晃動舒適的，自強號車廂，眨著睫毛冷靜矜持地醒來～或者再僥倖一點，是於國文課老師盯睄之前於流滿口水的桌面上狼狽地驚起。
眼睛越來越適應黑暗，四周課桌椅被整齊置放，只是我的四周被清出一個空曠。好冷！我伸伸懶腰，才發覺全身都涼颼颼的，什麼也沒穿，就這樣被赤裸裸的貢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裡。
突然在黑暗裡害怕了起來．．．如此真實的場景，一個人，就這樣與黑暗且大片的沉默汪汪地對峙著。
一個人？在教室裡？被扒了光光好害羞的！這是什麼烏拉鬼？
教室，零亂而寂冷的教室，空氣幾乎是不流動以膠囊的方式傾斜在面前，這讓我有種錯覺，這間教室其實擁有生命。並且牠(那間教室)還默默地以黑暗的觸手，試探且懷有曖昧善意的舔拭我全身失去彈性與反應的各種器官與膚肉(像假人一樣)。而我毫不知羞恥的被遺棄在這裡，像隻狗一樣地醒來，慢動作快動作交叉紛亂，像一種讓時間看起來還在苟延殘喘的僵硬儀式。
「啊。」
啊。我剛剛低頭時發覺我的手指頭十根都被剁斷了。
眨了一下眼睛。
(難道這是一場關於虐待與偷窺的噩夢？)
但詭異的是不會痛一點都不痛，只是在手指(現在形狀較接近圓圓的肉珠)末梢，會頻率不一地引起蚊子螫腫過的酸腫感，像電影艾蜜莉的異想世界裡，艾蜜莉小女孩每一根手指皆穿戴草莓球一樣圓鼓鼓地綺異。有點像粗糙三流的美國特攝電影裡外星小木偶手掌上的那種吸盤。啊啊啊，我的手掌是五丸畸軟、紅漲、無骨的肉球？這是我的手嗎？發臭且畸腫的斷掌，正流著汗。
這是什麼烏拉鬼？
不會吧這是．．突然，不，我到底．．．啊啊．．這不是夢了？．．．．
求救嗎！要尋找出路才對！是吧？沒醒嗎？一下子我身體跌跌絆絆一邊揮動在黑暗裡模糊起毛的軀體想跑出教室，但我想可能會被別人看見，尷尬，還是決定待著好了，真是進退兩難，冷風颼颼吹裸體只有咒聲台語Ｘ才可意會。
第六感裡似乎有某種威脅隱隱約約耳語我，一定有某種事態嚴重的殘暴事件(或者醜聞？巫蠱？陰蠻的降頭？)發．生．了。但任何念頭，都像被拖進垃圾車那臭氣薰天銳利亮動的轉閘裡，喀喀脆響後，記憶的袖角這樣肢解絲斷的消失。(那是什麼？推理到一半即遭腰斬的小說故事？美國商人被使力斬首那溼重且曖昧的粗糙錄像？酒騷沖天的暴發戶老娼在說出養女身世真相之前被吹箭毒殺？)
不想還好越想越慌，怎樣冷到這種地步？腦子裡突然浮動起裝滿冰塊的浴缸畫面，醬紅色的血水染了二坪大小的塑膠地板，天花板皺黃地長了幾顆咖啡色的水雞眼斑，遍地堆滿凹了一圈的美家樂斯綠鐵啤罐，廉價旅館的殺蟲水味和消化到一半的豆類小菜嘔吐物軟在一團的氣味，佈滿蜘蛛絲大小裂痕的鋁窗玻璃，窗沿邊滿是被螞蟻集體分食的蛾屍蟲屎。
然後在顫牙的暗紅色冰冷髒水中，我茫然且氣若游絲地起身，然後怏怏地在扁破了三分之二的紫膠框梳頭鏡上，發現鹹腥味十足的廁所裡，自己的身體應該已經少了一塊活跳跳的新鮮腎臟，因為膨脹的右腹部，彈性十足的肥軟傷口正在迸著血油．．．
作嘔的壓縮力從胃部輾到了胸口，徹底濕淋淋的汗水油了一身，胳肢窩糊滑的汗溼水不斷從我的手臂流下，與最初的拉遠放空靜置的長鏡頭來比，這真是慌慟又滑稽的．．．的一種攝影技巧。構圖中帶有默劇裡唐突又暈眩的不真實感，如此孤獨及戲謔。(摸摸我的腰，好險，腎臟還在。)
眨了一下眼睛。
「────誰！」
手電筒的光，打了下來。忽然而全部翻轉以至猙獰面貌，那片暗稠鹹濕的黑暗立即像是被狠狠地扒了一層皮，教室的腸肚流了滿牆滿地，我的瞳孔有種被硬物猛然插入的疼痛與羞恥感，曝光在熾白強光的威嚇之中。一支手電筒直晃晃的亮在我的裸體上，來的突然，好像所有的空間皆被重疊混淆且無數沉限下去，沙沙沙的，暈眩晃動且無能為力。
眨了一下眼睛。
教官(好像叫王洪，那個教官，四十三歲還單身壯年)提了支攝影機般的手電筒出現在我面前。誰！王洪又吼了一次。你在幹嘛！同學！怎麼那麼晚了還在這裡！然後他將眼睛十分流利地直視在我的尷尬部位，裝作只是習慣用眼睛抓住某個方位似的緊緊盯你不放。(像洗澡時忘了關浴室的塑膠門，而被要拿內衣褲來洗的媽魯莽地打開門硬闖入，她那老油的雙眼還會不小心的瞄了你下面然後快速作裝作不在乎的偏過頭去，那時你第一次意識到生你的媽也是個女人。)
當然，我快速的遮住自己所有不該出現在神聖校園裡的部份器官，怎麼教官怎麼巨大許多？移身逃開教官那支手電筒尖銳直視的鏡頭靠在課桌旁，還有些嘩然不止的頭暈感，像在旋轉木馬裡逆行自轉。
「同學？同學！你出來！給我出來！妨礙風化啊？」
王洪繼續裝作他只是眼睛喜歡定在那個樣子(那尷尬的角度)，還想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你想看更多的我嗎)，我依然躲在一旁莫名其妙這也太戲劇化了吧．．．難道就是這四十三歲的單身熟男將我的衣服全數扒光，然後再將我的手指全數剁斷的？
「你的手怎麼回事？你───你什麼名字！為什麼那麼晚了還在這邊？說話！」第三次強硬問候，手電筒光線刺眼，非常不體恤的烘亮於我那脆弱地瞳孔與發燒地雙頰，四周景物皆焦灼融爛。
「我叫黃．．黃大佑，教官我───」不要問。不知道啦。不要像個囚犯似的拷問我好嗎，好嗎────我到底是怎樣瘋了嗎說真名幹嘛啊啊啊啊！
「黃大佑？要不要叫救護車？怎麼樣？到底怎樣！你的手指怎麼回事？還可以嗎？」要怎樣他才會走開啊？好可怕喔。至少可以先幫我找件東東披著嘛。
「不用．．不會痛。」我說。
「喔，不用啊，這樣啊。」一聽到不痛也沒看到血跡的樣子，他隨即把說話的語氣收得漠不在乎。(我光禿禿的手掌在發抖)
「教官，那可以先幫我找件───」我說。
「大佑。你到底現在是怎樣？是發生什麼事？能解決嗎？手指頭咧？同學？說話啊！」我跟你熟嗎？不知道啦！我還像問你呢老兄！是不是你搞的烏拉鬼───
「──你到底要找什麼？你可以說話嗎？」老兄，當然可以！不然我剛剛說的話都是放屁嗎？我想，或許他的手電筒裡其實裝著一台針孔攝影機，最先進的那種。
「可以幫我找，件、件．．」看著嚴肅的王洪，我想到那個詭異的畫面，靜默許久，王洪他突然咬耳朵說：大佑，你懷孕的樣子一定很美(？！)。然後一邊嘿嘿嘿地笑著走近，我則是露出又驚又喜的表情，一邊與他翻雲覆雨了起來．．．．．．．
「件？．．件？喔。你是說───喔吼。等一下，在這邊不要動，我回去找，大佑，你不要動，待在這！」他作賊心虛了，他準備要拿針孔攝影機裡面的我的裸像拿去賣給那些嗜看美少年學生ａｖ的爆發戶色老頭了─他真的轉身走了，消失，離去了。
「謝謝。教官。」王洪遠去，他真的終於走了。然後教室瞬間又恢復了那一大片冗長地黑暗時光。
眨了一下眼睛。
五十秒後．．．
黑暗。
三分鐘後．．．
黑暗。
十分鐘後．．．
黑暗。(我突然覺得王洪的出現或許只是我的幻想喲)
一個鐘頭又四十分五十六後．．．
眨了一下眼睛。
一個鐘頭又四十分五十九後．．．歐咿歐咿歐咿───，一輛救護車突然殺了來，往教室門那邊停下，一團光帶著風竄來竄去。歐咿歐咿歐咿─────，劃破了天際，遙遠又喧囂，歐咿歐咿歐咿────
「就是他！」猛然一看，光團冒出人形，邁步向前傾，啊！那是王洪！他首當其衝飛了進來，而後熟練神氣地指著我，像是捉到了什麼了不得地大獵獸似他趾高氣昂指使兩側公友似的先生走過來圍住我，茫然且呆滯地訓練有素簡直比圍剿鐘樓怪人還戲劇性。「快點快點！」、「這邊這邊！」、「對！他的手───」「小心小心！」「把他架起來！」「好好好，嘛哈勾５ 嘛哈勾５喔～～～～」「來來來，不對！這邊這邊───」
亮光，聲吼，亂影，熱鬧，怎麼回事？這到底是什麼烏拉鬼？我在哪？華僑？我是誰？黃大佑是誰？誰很詭異？我有失憶嗎？夢麼？為什麼王洪他四十歲了還沒女性友人？惡作劇？招誰惹誰？是男是女？是哪種惡作劇可以如此逼真地將我的十指通通如大衛魔術般地變不見了？不會悲傷嗎？手指不見了耶！
眨了一下眼睛。
感到一團混亂往我炸去，然後，自己好像被熟練地給騰空了起來，紛亂，教官你不要把今天這件事情給說出去好不好？不要記我過！不要！我什麼都可以做．．．．紛亂，我感到被生命中某種不可忤逆的力量給監視著，好窒息，好刺眼，好黑暗！紛亂，像不像小時候看過的小泰山片？一群衣著整齊裝備怪異地西方人，手忙腳亂地圍補一隻衣不蔽體地叢林小野童，他們要拿他做活體研究看他會不會跳台灣恰恰，霹靂啪啦，顛顛倒倒，但是我媽只交我探戈華爾茲，磅磅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人來人往旋轉旋轉．．．暈雲暈雲暈雲暈雲暈雲───暈────────
牽車走出車棚，我跨上腳踏車，才出大門便立刻被李致毅教官叫住：「同學，安全帽的帽帶要卡好來喔！」
「喔好，教官。」我立刻將戴著手套的手往帽帶那裡移去。手套裡的當然是那雙幾個月前開始沒有手指頭的手，顯然那聲調如此稚氣淋漓。
「要卡好帽帶，不然就等於沒戴安全帽了，對不？要是你發生什麼萬一的話，教官我都還沒跟你打過籃球呢．．」李致毅教官講到這邊，笑了，靦腆又青春的微笑。啊，這新來的教官真是有幹勁，真好。(我總認為李教官的臉型和身材比較適合姓『馬』才對，例如叫『馬』仲林，還是『馬』仲民什麼的。)
掌心發熱，摩擦了摩擦，手套裡又流滿了汗，排不出去好濕好熱。我在想，沒有手指頭該怎麼打籃球呢？又不能不能傳球和灌籃。好吧，運球是勉強可以啦．．．
校門口裡外，學生們各自往各自的方向走去，陽光很輕，腳步聲很輕，談笑聲也很輕，我的腳踏車正在等紅燈，李教官正在指揮著馬路。對了，沒有手指頭的我該怎麼騎腳踏車呢？其實不會很難(連賴奕方都可以騎機車了)，我的腳踏車是經過改造的(前面有車籃可以放運動外套和安全帽)，其實改造的也只有握把那裡，現在我的握把該成要用鞋帶和我的手套固定住，我才能把手架好來騎車。煞車的按槓改固定在手把上方、這樣我的手掌就可以插入煞車按槓和手把之間的空隙裡，而要煞車時，只要把手掌拉出上擺，往按槓按下就可以煞住出車了，但平衡會偏一邊，所以要練習好手臂與肩膀之間的力道，才不會在煞車或快速轉彎時失去平衡。
天氣真好呵。
懶龜般沒有雙眼只剩下及規律的浪漫移動，馬路光鮮耀眼，車體左右交叉奔馳無影與學生老師都保持一個美好的親切距離。放學真好真美妙誰能否認？我們快樂出門平安回家，空氣裡有愉悅痴呆的感覺向你飛騰芬芳．．．
「啊啊啊啊─────」
就在紅燈要變綠燈時，一陣慘叫刮了過來！才回頭就看到好多人圍住大門口那邊，議論紛紛，臉色都很難看。那叫聲很淒厲，像一塊摔破豆腐的石磚，落得我不太舒服，當時，那大門離我也不會說很遠，因此我就調了頭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把車停好，奔過去，到了人群擁擠處，停下腳步，一看，只見一塊大大方方的塑膠白布(那種圖書館或朝會時放投影機投影的那種大白布)，垂直俐落地重重掛了下來，然而好像掛下來的力道太大，使得某個不幸路過大門正下方的同學，被白部下端用來加重下擺，使其投影時不至於被風亂吹的固定大鐵棒給狠狠的砸到頭了。好像流了很多血頭骨變形得很嚴重，情況很緊急．．．因為滿地都是血跡，這麼血淋淋的畫面如此暴露在現實裡，極讓人無法相信，一切夢幻又恍惚又鎮靜(為什麼大門口會有白布突然垂下來？為什麼？)這麼突來的刺激，令我直想將整肚子的腸胃都嘔了出來。逃吧？但覺得直接跑開又很不該，我想了想，應該要為那位同學做點什麼才對，然後我又更加靠近了人群。
然當我非常靠近那個現場，已經是最接近現場的時候，感覺卻極為不對勁。咦？很奇怪，圍繞在受傷同學旁邊的人們卻好像變得一點反應也沒有了，剛開始的議論紛紛消失的無影無蹤，有一股哽住什麼似的安靜壓著他們，他們好安靜好詭異，就是那重暴風雨前的寧靜似的．．．我被逼得真的有點害怕了．．．什麼都沒發生像泥鰍一般流掉了．．
然後上頭卻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蠕動著，有很大的雜音，很大的晃動．．．抬頭，我發現那掛下來砸到人的塑膠布上頭好像有什麼影像在上面，但非常不清楚，晃動的很厲害，不像是數位攝影機，倒好像是用針孔攝影機偷拍捕捉的那種粗糙鏡頭，就是那種偷拍人用的鏡頭！可是影像實在是模糊得太厲害了，我什麼也沒看見，但是其他人．．．其他人包括那位頭部被砸成印度Q餅的人，卻對那片蠕動著的白布，一．點．反．應．也．沒．有，視若無睹只是呆呆的維持同一種姿勢：凝視。
眨了一下眼睛。
對，好奇怪！那麼久了我才發覺，他們都沒有動靜，他們唯一的動作就是凝視，而且是全部的人都對我頭上的放映布毫無反應，他們凝視，卻都只往同一個方向看去．．．．．不是白布不是爆頭女學生，而他們只是看。我實在不確定但念頭如恐懼大斧劈木門到我心房，是這樣的嗎？如果他們看的是如我所想的那樣．．．．那不就是．．．
他們根本在看的就是我。
是的那麼真實到令我發汗，很奇怪他們都往我這邊看！毫無生氣的眼神呆滯卻犀利的看著我！他們不看那位受傷的同學、不看大塑膠布上的投影，但全都看著我！上千百雙的眼神盯著我，連我的呼吸、我的心跳、我的發抖都給盯住了。一直看著我．．．他們不去看那大塑膠布上的投影．．．不去看那位受傷的同學．．一直凝視著我！只是一直看著我．．．
一直看著我、一直看著我、一直看著我、一直看著我．．．．
【第二書】
塞車。
杜．麗．娘！唉呦塞太久了吧好討厭呦，所以我最討厭坐公車了，像公車這種三級貧戶的產物根本一點也不速合本小姐我嘛～好熱！冷氣是不是仆街了哈？好討厭。熱死了我的ｋｔ貓奶罩都濕的的的跟抹布一樣，噗噗，好討厭等一下去好樂樂的時候再叫公公幫我買一件好了，嘻，公公應該不會害羞了吧？討厭討厭害什嘛羞哈(愛心)。
真的是超級霹靂白目喔！老頭！不會闖紅燈咩！難怪你會一輩子都去當公車司機！Ｂ人家都不會咧還開什麼公車哈！公你媽個Ｂ！氣死了！噗噗！真的來不及了啦～～～～討～厭～(怒)！公公對不起呦，婆婆又遲到了，可是這次是真的啦！！！塞車很嚴重咪！(速力麻些>_<)怎咪辦都已經３點了！公公會在那邊為我等五個小時嘛？公公你倒底愛不愛我？公公會不會等我你．．可是上次去西門他都等三勾小時了耶(笑)．．．公公？對不起呦．．．婆婆知道錯了～～～跟自己說話好無聊喔像白吃一樣．．．
塞車。
根本沒有在動嘛！搞什麼鬼哈！杜麗娘了！！！我坐的腳腳都快辯殘廢了啦！變Ｏ型腿誰要負責哈！！！還要去練瑜珈～噗噗。咦？旁邊那個自以為穿孕婦裝的大肚妖怪為什嘛一直看我哈？她不是教我嘛國文的陳玉慧嘛？討厭！該不會是要我讓位給他吧？好討厭呦！！！！明明是我先上車的還青我一眼！快流產啦八婆！杜麗娘！是怎樣了哈～～～～熱死人了，好無聊喔。
塞車。
司機大葛個，拜託你開快一點啦！公公都要走了你知不知道哈！你要負責嘛！白目耶！真的是喔！真的好熱呦都快變木乃伊乾癟癟的．．．．把小ＫＴ露一下好了(我的日本空運來台凱蒂貓小胸罩~)，在裡面那麼久他應該也要出來透透氣才對．．．有沒有人在看我啊？有沒有人在看我啊？噗噗～討厭了～～(愛心)
塞車。
是不是真的沒有人看到哈～～我還特地裝做看風景的樣子勒！．．．陳玉惠！我命令你不準一直看我！大肚妖怪看什麼看哈！那麼喜歡瞪我的日本空運來台小ＫＴ速不速啦！肚子都那麼大了就在家裡吹冷氣不會喔！還來這邊佔位子．．．聽說懷孕的女人放屁都特別臭，速不速哈？真噁心！！！．．．．．小ＫＴ都露了～真的沒有人在看我咪日本空運來台的小ＫＴ耶．．．惠美我好失望呦．．．．．司機大葛個，你看到了齁～～～看到人家的小ＫＴ怎麼還是不會開快一點了！吃我豆腐呦！(怒)
塞車。
好無聊死了～喵的～是不是角度不對哈？司機大葛個你怎麼都不看我咧？(５５５….公公，有勾地中海頭歐吉桑在欺負你的婆婆惠美啦～)其實這勾司機大葛個也長的不錯看耶．．．．我到底在幹什咪啦～～～～好慢好慢都要生痔瘡了！看什麼看嘛八婆！臭死了！大便人我有命令你看我嘛！．．．怎麼辦怎麼辦？公公～這個大肚仔一直用Ｔ婆的眼神看我的小KT啦～～～～杜麗娘．．公公你一定要等我呦！！！．．．噗噗，啊噫，那勾大葛個的地中海好像布魯托威利喔(愛~)，怎麼他都不看我哈．．．速不速我的胸部營養不良，成熟的大葛個不喜歡哈？那果然只有公公這種高中生小男生會喜歡我囉？嘻，公公果然是小孩子～好卡挖咦你！(愛心)
塞車。
「同學，同學．．．」
「嗯？」誰在叫我？．．這男的速誰啦！！！！誰是你同鞋了！長的那麼三級貧戶還有膽跟我說話！喵的！你以為你是誰哈！
「同學，妳不覺得妳應該．．讓給這位懷孕的小姐坐嗎？」哼！干你屁事哈！我幹麻讓位給這個蕾絲邊八婆坐哈！還以為你喜歡我的日本原裝進口空運來台小ＫＴ勒！
「同學．．同學．．」
不要煩我好不好～噗噗！自以為自己很有正義感呦！自以為！白吃！昨天看新聞報導說有一勾殺人犯在我們學校旁被目擊到了，真希望那個殺人犯去殺你全家祖宗八代！我好邪惡哈！噗噗！
「同學．．．．．．．．．」
「同．學！！！」
「你很煩耶！我讓不讓座關你屁事哈！！！」我叫那麼大聲，大家應該都聽到了吧？呵呵呵～大家都在看我～呵呵呵！好爽呦～
「同學，妳坐的是博愛座耶！妳識不識字啊？沒關係，我教妳，請讓座給老弱──」
「我識不識字關你屁事哈！你走開好不好！不要煩我了！」誰是你同鞋了！噁！！
「．．．好了好了～先生．．謝謝你，我不用坐沒關．．呃．．惠美．．？．．」
「不！妳等一下！等一下妳就可以坐下來了！等我一下─────妹妹！妳到底要不要起來？妳坐的是博愛座耶！」
「不要叫我的名字啦！陳玉慧八婆！．．先生！誰是你妹妹了！啊是法律規定博愛座一定要讓位呦！你走開啦！博愛座了不起呦！」陳玉慧那勾八婆都說不想坐了！天哈！這個１９８７年生的白吃是哪來的啊？杜麗娘咧！．．．該不會是他想釣我不？噁！！！！！！！
「惠美．．惠───先生沒關係沒關係真的沒關係啦．．先生．．」
「不！我管定了！現在的高中生都那麼沒教養嗎！妳哪個學校的？妳說！有種妳說！」教養？我爸那老Ｂ央只是常常外遇而已啦，他的興趣是每天跟不同職業的歐巴桑趴拖，這勾我和媽咪都知道，可是他在我們面前還是擺出新好男人的爸爸樣來，而且他對我很好算是每天都有給意思意思一下了，所以這不能和我的教養混為一談不！
「我沒教養關你屁事哈！他叫陳玉惠了！是我的國文老師呦！我就是他教的啦！．．那個八婆說都他不要坐了！關你屁事了喔！！我華僑高中的啦你怎樣？哈？國立的啦！你考得起嗎！！！國立的耶！！！」這個白吃一定也是GAY！噗噗！果然是物以類聚！！！噁！！！．．到底有沒有人在看我哈？
「先生．．先生．．你們不要再吵了．．先生．．惠．．呃．．」
「老師，妳別管！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妹妹，妳再不起來我就──」
「就怎樣？哈？怎樣哈！屁股長在我身上啦！怎樣！死──」死GAY炮！！！
「好！Ｘ的！我就────」
「Ｘ！你們三個都給我滾下車！路上的人都在往我車裡看了捏！吵死了！下車！賃爸不爽載！」
塞車。
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
「婆婆？妳好慢喔！怎麼那麼慢？我．．我等了六個小時耶」
你．．你！公公！你在幹嘛！我被人家趕下車以後就馬上叫小黃趕過來了耶！花了２００ＮＴ耶！而你！你竟然在跟珍珠奶茶店的歐巴桑快樂的聊天？！為什麼你不能別跟那些歐巴桑邊談笑邊等我你！
「婆婆～？妳怎麼都不說話？婆婆？婆．．惠美？怎麼了？」
你還喝那個波霸外星人的珍奶！猥褻男！僑中之狼！不要喝了啦！給我吐掉～～我的日本空運來台都變形了啦！噗噗！討厭討厭討厭～～２００ＮＴ耶！５５...
「惠美你到底麼了嘛？．．．葉．惠．美？」你還喝？？？你給我還喝那勾波霸外星人的外星飲料？！公公是笨蛋！
「不要吃那勾波霸外星人做的珍奶啦！不要叫人家的名字啦！！！王．宏．王．八．蛋！我最討厭你了！」
「好了啦．．婆婆．．妳幹嘛生氣嘛？喂喂，是我等妳妳遲到喂～幹嘛醬．．」
珍珠奶茶的杯子被丟到旁邊的垃圾桶了，看到了吧！波霸外星人！裝什嘛矜持！
「你幹嘛要跟那勾賣珍珠奶茶的波霸星人笑的那麼色！」
「喂喂喂，是人家老闆娘好心肯讓我坐在這邊等你的耶，陪陪人家聊聊天也是應該的哈～」
「喔！那人家塞車塞的要死熱的要死也是應該的囉？人家被一勾陳玉慧那勾死Ｔ婆性騷擾耶是應該的囉？人家被一個沒Ｘ眼的死ＧＡＹ炮欺負耶是應該的囉？人家被那勾布魯托威利給趕下車也是應該的囉？人家的小ＫＴ都濕的變形了啦～好難受呦！５５５～～～」
「陳玉慧？那人是誰？────好啦好啦～～婆婆妳．．妳不要哭嘛，大家都在看．．妳喜歡被大家看你哭哭嘛？」
王．洪！你好討厭喔！看你大叔公的兒子的爸爸！一點都不會安慰人家！！！惠美就是喜歡人家看嘛～～～～你看！就算惠美，人家惠美不用像某些勾低能的三級貧戶想引人注意的白吃一樣一點小事也可以笑的很做作笑的快死掉，人家還是大家永遠注目的焦點啦！
「關你屁事哈！是哈！給大家看好了！我超愛被人家看的！我超喜歡丟臉的！關你屁事哈．．．．你走開啦！王．八．蛋！！！！！！！！」
「婆婆～妳不要這樣嘛！不要這樣嘛．．．好好好，公公是王八蛋好不好？好好好．．我是蛋我是蛋．．喔喔喔喔～我是王八蛋～好不好？」
「好在哪了！一點都不好！我最討厭公公了！！！！」
討厭～噗噗．．．那個賣珍珠奶茶的波霸外星人應該看到了吧！公公是我的！公公超愛我的！歐巴桑！回去賣你的珍奶啦！@#$k you very much！哈勾勾勾勾勾呵呵呵呵呵！
「好嘛好嘛～我最討厭了～～～婆婆你不要生氣了嘛～阿呀，好樂迪的訂位．．唉算了，我們去逛．．１０１好了！」
「速好樂樂啦！不速好樂迪啦！講好樂迪好沒水準呦！一點都不飛～訊嘛！」
「好好好～是好樂．．．速，好．樂．樂～．．．婆婆，不要生氣了嘛～～～妳的公公會擔心耶～嗯．．．」
公公你裝什麼可愛哈！！！不過，我喜歡。(愛)好了啦，好無聊呦，我原諒你好了～可是天氣好熱肚子好餓呦．．．
「我不要去１０１～那是老人才去的地方啦～我要去吃哈忠麵線，十二碗！你請客！」沒錯！哈中麵線大腸裡的五百萬勾大腸桿菌可以使這一切畫下公公與我今天最浪慢的約會句點！
「好好好，婆婆說什麼都好──十．．十二碗？！．．可是．．喂，婆婆哈，妳是不是最近．．．胖了一點啊？」
「有嗎？你要不要摸摸看？」
看公公尷尬的樣子，好想作弄他呦～我把公公的手放到我的制服裡面～嘻嘻，公公的手好冰又好熱，好好摸，可是公公的手馬上就很快速逃命似的抽出來了～道行太淺了！我的公公怎麼可以這樣！
「啊？．．啊啊？？婆？」
「噗噗～公公好卡挖怡呦～～～會害羞耶～紅蔥頭～～～」
「哪．．哪有．．」
公公的制服有香香的男生特有的青春氣息，是緊張又靦腆的汗香味，夕陽的微弱光絲，噗簌噗簌地熨入了溫柔的黃昏裡，哈，好新鮮的大街！天空的裙擺褪開一半．．．公公的手，細弱熱燙，公公的臉，不能控制地的紅了起來，像勾小男生一樣，真的速呦─好．卡．挖．夷．吶～(愛)
「吶吶，公公～我們來牽手好不好？」
「啊？嗯．．．不要啦．．」
可速我不管，馬上去把公公的手硬牽了起來，他的手還在發抖～
「公公～～～日子真的好得不像話呦！！！」
「啊？喔．．」
公公，我好愛你喔～愛你愛你～說不定呦，今天就可以嘻嘻．．．公公～你會看到更多的我嘛？你想看更多的我嘛？
碰！突然有個長的很像智障的染頭髮的白目國中生撞到了我們的後面：「不要擋路啦！有女朋友了不起呦！看！礙眼死了！」
你嗆什麼蝦了！什麼東西嘛！是你先撞人的耶！．．只是勾國中生而已嘛！噗噗，還那麼秋呦！長的那麼智障還敢來西門混呦！你是什嘛卡小啦！跑？誰叫你跑的！！！Ｘ的！死國中生！頭髮還染那種看起來就是有特殊癖好的顏色！會不會染啦！喵的杜麗娘咧！公公．．公公你怎麼都沒反應哈？公～？
「．．．看？看你大叔公的兒子的爸爸看！」
公公，那勾白目的小鬼已經走了啦．．．走很遠了吶。
「公公．．你幹嘛人家走掉了才嗆聲哈？」
「婆？．．喔．．沒有哈」
公～你的手在抖什麼啦．．．
「公～你看那種人渣！才國中生而已！現在的教育是出了什麼問題哈！他應該還在穿他媽媽幫他買的卡通內褲吧？不知道現在小孩流行什麼圖案耶」
「妳去在意人家的內褲幹啥？妳喜歡人家呦．．．」
「公你在說什麼白吃話啦～～～說不定是天線寶寶圖案的內褲呦～～～」
公你幹嘛嘛～～～～吃醋呦？唉～人肉鹹鹹～
「幹嘛一直在意人家的內褲．．．」
「我聽人家說天線寶寶，那四隻天線寶寶是教小朋友認識死ＧＡＹ砲的節目因為那四隻天線寶寶性的別都是「公」的喔～．．．．死ＧＡＹ砲國中生！」
「不要．．一直歧視同性戀者嘛．．．天線寶寶．．有點．．那不是東森幼幼台嘛．．」
公的臉有點小不爽，你幹嘛？還在在意內褲呦？噗噗．．．
「你難道不覺得天線寶寶很噁濫嘛？就因為有點噁濫所以小ｂａｂｙ才會喜歡看
咪～難道你期望那種五歲以下的小ｂａｂｙ去看Explorer Discovery 嘛 ?」
天線寶寶的長的真的噁濫弊了～！！！肚子上還有電視機，這樣不是什麼吞進肚子裡的東東都會被看的一清二楚嘛？可是．．可是這樣好像也很．．嗯嗯，這樣公公就會知道我為什麼要穿小ＫＴ、為什麼我會把他的手放到我的制服裡面、那勾布魯托威利要是知道我其實是想給他看的光光的話，他會怎麼想？．．．公會怎麼想？．．．陳玉惠會怎麼想？(那勾死T…)
「婆～我不是也沒有那勾意思．．講話要留口德．．」
真討厭～～公！王洪！你在說什嘛啦！我講話留不留口德關你屁事哈？
「啊不然你是什麼意思嘛！我超～級不喜歡留口德又怎樣了？」
「．．．沒怎樣哈。沒事。」
又故意不說話了！又是我不講理了呦！王洪～你這個大．笨．蛋！你到底要說什嘛啦！
「你到底要說什麼啦！公～～～公？」
「沒事了．．」
「騙人！公～你是不爽速不速？你說哈！公？．．王洪！」
「沒啦～沒事了～真的啦．．」
騙人啦！
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騙人啦！
「．．．．公，你說不說。」
「就沒事啊。說什麼。」
公！公！公！公公公公！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王．洪，你倒底說不說。」
「啊就沒事啊，妳要怎樣？說什麼嘛！」
就說哈！說為什麼你不爽哈！你在不爽什麼哈！說哈！
「我生氣了！王．洪！你再不說我就要回家了！」
「葉．惠．美！我真的，我．真．的．什．麼．都．不．想．說。可．以．嗎！」
喵的！！你騙人啦！！！你明明就很不爽嘛！！！還裝！！！杜麗娘咧！！！！
「哇～～～～～～～～～～～～」
「妳．．妳哭什麼嘛．．惠美．．？婆？」
「你走開不要碰我了！！！！！」
「不．．不要這樣嘛．．好．．好了．．是我錯了好不好？是公不對、公不對．．」
「你走開了！」
「那妳．．倒底要我怎樣啦！妳說嘛！妳又不說！」
「我要你去死啦！！！！！去死啦！！！！！！！！！！！！！」
沉默。
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杜麗娘
沉默。
「婆～．．婆婆～．．對不起了．．公．．公公知錯了啦．．．」
不．要．碰．我！人渣！我不理你了！大笨蛋！杜麗娘！人家哭的好慘啦！學校附近的殺人犯先生大人，希望你去殺公公！他．欠．殺！我要回家了！不陪你玩了！．．．．．．．．虧人家今天還穿新的內褲出來說！是為你穿的喔！你根本就不懂嘛！人家．．人家就像天線寶寶一樣肚子都打開一台電視機了！你怎麼還是看不到哈？難道要我真的跟那些白吃天線寶寶一樣說一百遍一千遍「再來一次」你才聽的懂嘛？大笨蛋！噗噗！喵他喵的！我不玩了！．．．我．不．玩．了．！
「婆，妳．．妳不要不說話好不好哈．．．」
「．．．．．．．．．」
「婆．．．」
「我．要．回．家．了。」
「婆妳不要這樣嘛．．．．！」
「．．．．．．」
「婆．．不要走啦．．不要嘛．．幹嘛嘛．．」
公，你到底會不會看更多的我？
「．．．那就吻我。」我回頭，看公，我可不可以看到公到底在想什咪哈？可是我只是一直很努在看公的肚子，一直很努力的看，一直看呦．．．
公，你到底想不想看更多的我？
「婆．．婆．．．妳．．妳這樣．．．．．」
「．．．．．．．．。」
「．．．．．．．．．．．．．．．．．．．．」
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咪，很好哈，公猶豫了。
「掰掰」
「──婆？！」
我真的頭也不回的走了，真的。公你？公只會叫我一聲「─婆？！」，然後哩？然．後．哩！速不速我真的要把肚肚給剖開來給你哩？還是公，你才要把你的肚肚給剖開哩？還是我們都會跟布魯托威利一樣，到死都不肯看對方的胸罩？我們算『淫亂』嘛？我們青春嘛？什麼是青春青春就是醬了嘛？還是我們根本還沒青春因為青春應該是好的不像話的哈！突然，我竟然想到了陳玉惠那八婆的肚子，不就跟天線寶寶是一模一樣的嗎？只是我的．．．我的．．．．我們的肚子都太小了，所以根本，大家都會以為我們─「沒有懷孕。」
杜麗娘咧！！！！
【第三書】
實在受不了了，玉惠擺個身關去電視機，公公在旁吱呵吱呵騷嘻叱個不停，其實就算電視機直開著公公也是一樣那樣吱呵吱呵，玉惠抬頭聞聞又往地板嗅嗅，鹹膩，腳一抬起，是啊公公又失禁，滿地板都是尿水，他人在旁憨得彆扭，抖在角落像個胖頭娃仔。玉惠擦手，連早餐都還沒做好哩，就轉身去陽台拿了塊布巾忙著揩地，習慣了也髒不了哪裡去，玉惠想，這樣準是我也老了。
王洪昨夜擺明特別說：「我不會送他去那裡。」你要報養恩可別惹我也拖入去報啊。玉惠說，其實送老人院咱倆的錢總也負荷得來，那還等什麼？人家專業，還是規模頗不小的哩，畢竟也離家不遠，有空還是去看看也好，我還是得上學校去教書，不能老是三天兩頭照顧爸啊。你的爸啊。王洪聽了豎著眉，鐵了嘴，也沒說什麼，玉惠苦，知道王洪頑固，兩人就這樣在床上僵硬的互相裝睡，失眠去了大半夜。
到底是命，六年了，跟王洪就還是怎麼過來。今天星期日，大家都放假，洪他還得去學校管宿舍，住宿學校，在台北那邊的華僑高中，玉惠知道，那學校地大人博，沒人管便失了規矩鬧起來可難收手。她剛揩完地，將布巾拿去陽台曬時直覺陽光好鮮，看了看樓下大街，草青磚紅，出去走走麼？公公一旁光著下身鼓著眼，撒嬌。玉惠想：到底是命，你老下輩子還不是靠我服侍？想當初王洪與自己為了結這連理，老公公可是撒了不少歡、壞了不少事，直叫玉惠難有力氣去對付，公公他娘是做老師的，結果不到孩子五歲半便跟一位跑船的風流伙子私走去了，留個『父慈子孝』。公公從小便沒了娘，他老父到死也不肯嚥下這口怨，按了多少次眼也不肯瞑目，還是他暗暗決定以後不讓自己子嗣的去學校讀書，他才勉強閤眼，算是有交代。然而偏偏自己娶的妻竟也是教書匠，當時相親時沒說好，中間有了誤會，說是不要教書的誰知媒婆聽了反，找了八個女青有七個都是執過教鞭，這可好，拜完天地算是不可反悔，還有約金在，且毀了約又，難看。他想，那好，自己總該不會又讓老婆跑掉吧？便咬了牙睜了眼拼了老命老漢推車，要死了，殷勤像給小白臉賴，省吃儉用，那時做到國民政府還算不低的位子，人家貴太太吃過什麼珍的罕的他老婆都有嘗過，愛時髦，人家貴太太穿的用的是金是銀他也都去努力掙錢，還算愛家，什麼美容做臉按摩的時髦玩意兒，他太太也算是奢到寶了，倒底是愛面子，怕別人又說家長家短，想想若不是好運跟對了上司，做人蠻保守老實，卻大膽的也大了，否則哪有今天的闊手頭？若是沒有，可真不敢想。
但他夢裡老夢見那些掙來的錢和妻子都猙獰的猛扒他的頭髮，爭食他那肥漲而所剩無幾地畸形歲月。
玉惠真不想的，她不想帶公公出門去。
公公身上的尿臊味黏得死緊，怎麼也洗不掉，玉惠捂著鼻，摸摸肚子好像在想些什麼，玉慧看著光裸裸的公公，他玩水，整顆粉紅色毛孔的光頭都濕膩膩的，他潑著水玩，喝洗澡盆裡沾滿尿臊味的缸水，那樣的無邪，孩子。
孩子。
玉惠的心臟突然起了厭惡的心子，酸刺如牙囓扎得她直想生氣暈倒，公公那樣濕她一褲子還耍寶一笑，她真想辱罵這眼前的裸體老人，或者鞭打他軟皺變形的裸身直至出血潰爛，她不知道為什麼指甲癢酥酥的一直欲去擰公公爛得也所剩無幾的耳朵，其實用不著忍，玉惠想。卻忍了下來，背了身拿了擦巾要給公公拭體，心底的怪火卻怎也壓不下去。
「痛痛～～～痛～～～～哇哇哇啦──嗚嗚────」
玉惠回神才發覺她的指甲已掐得公公的奶頭那的老肉脹紫得發疳，她隨即收手，看著公公濕漉漉的裸身逃也似的往角落縮去，像街頭生蛆的老乞。
「痛痛～～～痛～～～～嗚嗚───我討厭．．．」
這麼一個悲朽的爛肉瘡，一個會走路卻已失了神沒人想要再理會的老肉包。王洪說，當年他老爹不給讀書，只關他在陰黑的下窖裡，也不給飯水，大小便都積了一地，啞了嗓子哭爛了眼膜，像隻皮膚潰爛的病狗囝囝。
那時王洪五歲，他娘剛跟一位做美容按摩的師父私跑，他老頭悶哼一笑毀了，就那麼一輩子都毀了。那天以後，他老頭班也不上，怕人看，滿街是人所以也不麼上街。十二歲那年，王洪還是趁他佬為了找破鐵換錢買酒喝要打開下窖時，自己偷跑出來的，如今那年腿還記得跑，眼睛卻不怎麼記得開。因為不識得幾個字他去考了軍校，還是軍校看他可憐、他老頭曾是國民黨幹部才收留了他。國家養他，直到做了教官王洪才敢再回家看那一個腐朽陰弱的夢．．．．
整理好浴室，玉惠連哄帶騙才安撫好公公，說是要帶他出去玩。
玩什麼？
上好妝換了衣服，遮遮掩掩地出門，玉慧死牽緊公公的手，路上車多。玩什麼？去哪玩？玉惠想。不如，去看電影吧。叫了計程車，上車關門吹冷氣看司機阿叔俊俏否，卻不知道要去哪裡看電影。露出黃板牙微笑的司機說：「喜滿客吧？那裡大，就是人多。」玉惠說：「人多？那算了。」可是，星期假日，哪裡的電影院不人多？想想還是喜滿客吧，反正看電影，人看螢幕不看玉惠。
「兩百二十塊，謝謝。」下車，公公又失禁了，但司機沒發覺，冷氣開得緊，香水沾得多，沒人發覺。那好，還是去買尿片吧。玉惠這才茫然到，要出門竟忘了替公公上尿片。六年了還會忘。真的，老了，是麼？
「小姐，我向您介紹，這一般尿片由於它不透氣，緊貼嬰兒皮膚，易使局部溫度升高，而男嬰睪丸最適合的溫度在34攝氏度左右，一旦溫度上升到37攝氏度，日久可導致睪丸將來產不出精子來。在過去25年中，這種現象在發達國家有上升的趨勢。但我們這牌子的尿片是用奈米科技製的，絕對透氣，造型輕巧，還可吸尿到８００cc呢！」
「我要老人用的尿片。」
玉惠指指包大人，公公這時拆了一包蜜餞，在怪裡怪氣的罐裝老人補品旁，流了口水就臉紅撲撲傻笑著吃了起來，小姐再看公公，玉惠直覺心裡肉被蟲鑽過，她真想羞回家去找個菜刀算了，可是公公拗的很不出來個三鐘頭絕不回去，就像蹓狗，玉惠養過一隻黃狗，若蹓牠時不蹓得夠遠夠對位置，狗的膀胱就死也不肯放尿，直到爆漲撐開。那隻黃狗就是這樣混著血尿暴死在自家院裡，那時玉慧自費去畢業旅行，家裡也沒人。
到女廁去把尿片上好，公公嘴邊的蜜餞汁糊了滿領滿衣都是。罷了，玉惠想，看電影吧。買票時才發覺大排長龍，而公公又去嚇到其他孩子了，哭聲怪鬧聲不斷，直教人發狂，卻沒有大人管去。玉惠這才想到，要將公公帶開。向哭壞了的小朋友給了一百塊零食錢，玉惠心想還是回家吧，只見這時有個肥媽媽臨時有事說要回家，可票買了又可惜，便在那邊賣黃牛票，算是有運氣，玉惠就在她後面而已，聽到胖媽媽呼賣，就買了她的黃牛票，只見胖媽媽拉著她哀傷嗥叫的小胖囝就這樣一路鬧鬧揚揚的走出電影院外。還有十分鐘，去買爆米花吧，玉惠拉著公公往零食攤走去，直覺得討厭，路上好多人在看她，別看了，玉惠在心喊，喊得頭暈目晃，別看了，但大家還是看，看得越高興越厲害，公公也越高興越厲害，別看了，別看了，別看了。
喔，忘了看戲名，拿出戲票，玉惠看了許久才嘆氣，怎麼這樣好，看的是最多人排的什麼什麼無厘頭『哈利波特３』．．．
「是一定得結婚不可了。」玉惠鬧著王洪，肚子是那麼微微的股了一點，妳總得找人認帳。王洪是木訥的人，外表不作聲心裡其實慌了一身的疙瘩：「我去問我爸。」說完，玉惠才鬆了口氣，直覺天地遼闊而實際。但這口氣到底是鬆得早了，玉惠是老師，而王洪他爸最不能度的，便是教書郎。他已經算破了誡，讓王洪讀書，說什麼也不能要玉惠當媳婦，老人家鬧得厲害，王洪莫可奈何，玉惠每天想起眼下都會紅濕一遍，她是女人家，最忌諱指指點點，又是跟學校裡的教官，這．．．．．而不知是福是禍，王洪找他爹最後談判時起了不小爭執，他爹氣得腦血管爆了開，送了醫院並不樂觀，可能就此撒手人寰。這件事在學校還鬧得不小，同事學生都議論紛紛，連校長也密秘關切了幾次。直到隔壁葉老太說是要沖沖喜，沖得禍事才可消，但只是大事化小，小事還得看造化，王洪和玉惠這才順理成章遼遼草草的結了婚，而他老頭才成了她公公，辦完喜事隔天，公公的情況竟也奇蹟似的好轉，雖沒危險給救回了鬼門關，但卻變成了痴呆。
玉惠每當王洪又對她視若無睹時，便會怨，怨說他倆的喜事把公公救了回來，到底不知是福還是禍。
結婚後三個月，玉惠得到的是流產時王宏的微笑。
「媽媽那個爺爺好奇怪喔．．．」
「他是瘋子會咬你，不要去指他」
玉惠本要將胎中的孩子取名惠美的，自己的孩子還是女兒好。(是什麼原因我變成現在這種爛模樣？)玉惠拉著公公悶頭疾行，手裡拿著爆米花與飲料，在黑暗的電影院中坐了下來，整間電影院笑聲頻傳，大家笑，公公也笑，玉惠在電影院的黑暗中疲困且孤寂，惘惘地吃著爆米花語汽水，聽見公公笑著，大家也笑著，自己卻沒笑，大家都沒在看玉惠。哈哈哈，玉惠在黑暗中發出了個憎恨恍惚的微笑。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姑姑，她是個如處女一般純潔的女子，洗澡時都要穿著衣服洗的，還吃素，有一次玉惠惡作劇，在姑姑的稀飯裡放了幾滴蛋汁，只見姑姑只吃了一口稀飯，便突然臉色一變，直奔廁所噁吐去，流著熱淚臉部扭歪變形，一邊往馬桶吐著一邊不斷的放屁，玉惠在門後看著，竟也突然口齒不清地哭了起來。
但是有一天，他們家裡的人發現，宛若處女的姑姑竟然有身孕。
玉惠跟王洪，根本是有名無實，流了產似也流掉了什麼，他們竟也開始在學校裡互不交談了，同事和學生們一開始還打趣的鬧：「喔～夫妻失和囉～唉，床頭吵床尾和嘛～」他們夫妻倆只是笑笑，也不多說些什麼。但幾年過去，現在大家也都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了。
電影院裡，玉惠幾乎要睡去，這時她想起了王洪昨天說的那句話：「我們還剩下什麼。」簽字吧那裡有隻筆如此耀眼神傷。那我該怎麼辦？你這樣恁毒？突然數十年光陰原形畢露直往玉惠玉體身上軋去，她心悶蹦著嚴重不能呼吸面無血色暈了起來，如何休息就是胸口撕裂得厲害，汗水如冷血動物的血水般從額角大顆大顆的冒出，我們還剩下什麼。電影院裡的黑暗與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只見它們全都混在一塊，都變成了一隻巨大而發出笑聲的眼球，眨著龐大如芭蕉葉一般的睫毛，一直盯著玉惠，呵呵呵，哈哈哈，只見公公笑嘻嘻的望著前方的大螢幕，大家也跟著他笑，呵呵呵，哈哈哈，她突然發覺手裡的爆米花是一粒粒死去的炸蝌蚪嬰胎，一邊流出即將變成蛙的斷皮殘肢、一邊在報米花杯裡向玉惠微笑，手裡的飲料變成了一整杯發泡的濃痰，她在裡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竟是姑姑！姑姑哀怨悲慘的在痰水直盯著玉惠看，也發出一絲冷笑，呵呵呵，哈哈哈，玉惠吐了，吐的滿身都是，熱溫溫的嘔吐物發出酸楚的發酵味，眼睛卻流出恐懼的熱淚，啊，這時她突然大叫：「別再看了！別再笑了！」玉惠叫得晴天霹靂，比電影還震耳，我們還剩下什麼。只見電影院的笑聲都消了去只是大家都往這邊看來，而公公卻依然自顧自的流著口水往前傻笑，椅子下面流滿尿汁與被踩爛的爆米花，黑暗的空氣裡死了許多隻撐我們能夠正常走下去的東西，公公傻笑，玉惠依然扯著沾滿嘔吐汁液的喉嚨乾著大叫：「別再看了！別看啊！」然而卻只是更多的人往這裡看來．．．
她記得她姑姑在後山的芒果樹上面上吊，那時地上混著雜草，胎兒的四肢、還未發育好的五官、熱呼呼的臟器流了滿地，整座森林發出惡腥甜濁的臭味，像一座柔弱無骨的無聲墳場，從她姑姑血淋淋的白色洋裝裙角下不斷出來的，卻是一聲聲滑稽又羞恥的放屁聲，噗，噗，噗，那樣宏亮，而充滿屍體的腐敗氣味。
然後，她的姑姑就這麼突然張開血淋淋的大眼，猛然伸出一雙枯骨死扯上玉惠的雙手：「不！我沒有！我沒有！！！！！！！」
是夢。
玉惠起來，刷了牙，洗了臉，換上衣服，上妝。公公在靈骨塔裡一切安好，王洪終於在今年七夕送了她第一束玫瑰。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