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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台灣詩壇」一個僻靜的角落

發表於 : 週六 2月 20, 2010 5:11 pm
檃庄秋
  我在卡爾維諾的文字裏,被一種迷人的文明氣氛所吸引,
  我意識到「特質」這個名詞,在它成爲一種心靈的鎂光燈之前,
  就已成爲一個必要的靈魂記號,一道潛在的意識之門,
  被型塑的認知場域,說明著思想、語言以及扮演著進出
  歷史圖騰的文化語碼及其必然衍異的情感流變;我們很興奮
  後資本主義旗幟底下的解構氛圍,抓住了你眼神中出奔的想像
  沒有任何一個名詞曾經死亡,沒有任何一種意義
  繼續銬打舊日的出走。你在流動,你也曾意識
  牢籠的詭詐與所有可能。我放下手中的瓷杯
  發現了「冷戰年代」所釋放的巨大現實主義的朦朧詩意
  那些都已歇息的被緊緊擁抱的親膩
  或也蹲倨如一座繁花盛開的歷史墓園,在無人靠近的窗口
  飄進冷涼的星光,你或已撿獲我的凝神,所有的
  兀自散放生命氣息的「符號」在你被觸動的心靈版圖之中,
  如此,讓你總是想到那風中的魚骸,曾經活跳似你放縱
  的童年。所以

  你能在這本書中,看見我留下的腳印,以及
  口中的驚呼與心律的輕微撞擊........ 
  

  三十歲以後,佛教經驗開始滲入我的生命意識之中,有一兩年的時間,我對古時禪師們的詩作産生了興趣,也嘗試作了些帶禪意的七言詩,感覺日子與紅塵之間的間隙,那種精神上的寬闊感可以調和些隱逸的滋味,果真是難得的愜意。文字中出入禪意是挺好的書寫經驗,對往後開拓自我的創作意識,有絕對的幫助。

  文字語言有它自屬的獨立生命與殊異性,這一個現象在每一個時代都有個殊的意含,文明的變革自能産生文化上自屬的詮解,「現象詮釋學」面對一種文化空間的衍異與流變,往往著墨於時間意義與意識變革的個別性與影響力。我在後現代美學的情境裏,發現了這個令人頗爲驚異的語言特質,尤其在當代詩學裏那種有意無意的「陌生化現象」。
    
  內心的視境透過語言的推展,必有美麗的秘境。我對詩的語言有一種與生俱來的信任,始終,它就跟隨在我的對藝術的認知當中。閱讀,閱讀,再閱讀,是我多少年來唯一不變的良方。我曾有過三千幾百本到四千本之譜的藏書,我爲自己設計了一個對智性嚮往的生活氛圍。因爲年輕,自然在某種知識的蘊藏中,被學理上探索的自由與吸引人的研究氛圍留置,八十年代我蒐藏了很多詩集、詩刊與相關資料。但事過境遷,擯棄了甚麽或者刻意忽略甚麽,在命運的捉摸中覺醒,其實,我能感受到某種無以名之的錯亂如邊境的風沙,吹襲過情性的動蕩,往外追索,等於背離原始的初衷,至今,轉換了幾個住所,歲月從指尖逸失,曾經有過的花草庭園,早已衰朽不復當年。

  我寫詩,有著一種自然的天性。

  緣於個人性格或個性的拘囿,我尚且必需掙脫某種成長之中無以迴避的範限,那些屬於生活的、心智的或人生際遇的必要付出;我還沒有真正走到自我認知當中應該有的與詩的融會或心境的愉悅。詩,該當如何?詩本於人性,詩屬於人本主義;詩應運於宇宙人生像人類面對神話世界的多層譬喻,只爲了尋索一安心的存在認知與慰藉;神話之流傳凜於詩性之隱喻,證明了詩語言之靈動與神詮,有其藝術性的象徵必然以及超現實的生命意義。

  在自省中,我們其實應該找到一種自我認知的解釋,換句話說,試著爲自己找出自我與詩之間的關係,試著去找出一種解釋。我確實爲詩付出過許多的時間與精力;一九九三年以後,攝影成爲我的職業,詩與影像的結合當然是內在聯繫的,這裏情感的轉折,必需是人間的,所謂人間的,指的是一種必要的思維方式。如此,影像的生命力就掛寄於「符號學」的範疇而有了詩一般的詮釋旨意,以及情感的延伸。我們注重情感的延伸,同樣的,跋山涉水也是一種影像創作的歸屬,但離開了人味,詩意不會爲你濃烈的酣睡停留。創作必須是清醒的。至少,不能掉入色彩與構圖的陷阱,我曾經這麽疲倦的進出暗房,發現了影像之中可怖的僞善,當一切藝術性的吸引被人性的顢憨替入,你就會想離開。
  
  回到詩,讓你重新辨認,人生是一隻精密的濾網,看那真情的咆嘯滾入你生命的曠野,去找回靈性的歸屬。我曾經看過有人在詩裏寫過黑雨,也有人在詩裏寫過紅雨,但我覺得那是一種對生命的誤解,因此,一種被過於刻意安插的詩性就成了一種僞善,一種失去敬意的謙懷隱匿了詩的真情與遼闊。

  詩常常是隱匿的,當我們處於極度的衰疲時。

  我會習慣性的架起閱讀的防禦,以構設自我與作者對話的空間。我不認爲散漫的「誤讀」是一件值得誇耀的事,在理論的認知上,「誤讀」做為一種「理論生產」的假設,會不會只是一個自娛娛人的創造性結構,一種不必然應該存在的錯誤誇示以及美感的割裂。但「誤讀」是一件可怕地無可挽回的文化裂變,我知道,我知道它擁有強烈的憂鬱傾向。試著找回自我的原創力,我自許;小丑的存在價值,在於他提示了一種娛樂架構的深度感,因爲他是靈性的語彙與智慧的微笑的彙融。

  卓別林的偉大在於他並不只是卓別林。

  如果,「誤讀」可以被輕易視爲閱讀的樂趣,在嚴肅的深度背後,容或存在一種知覺的退化或說是感性的淪喪。真正的樂趣不會只是樂趣,還有一種生命被重置的審美經驗在詩意的建構中。詩意,當然是整體人生價值的一環。

  我兀自,兀自進入一種「理所當然」的審美心境,
  關於人的、詩的、文字的,那些過往的紛擾,
  我選擇讓它安靜,讓自己平心、靜氣,以創構下一個自我的真實。

  更深一點的認知,我欲意追認「詩壇」所俱的整體意涵。『臺灣詩壇』在上個世紀,是不安的,整整一百年的不安,遂讓我們誤認詩在本體上俱現的美學意韻是「激情」的。直到「後結構主義」出現以後,那種「激情」才被目爲一種必要的成長激素,但也逐一走向冷卻。

  私以為「後結構主義」的文化閱讀指向,強烈到了冷酷的地步。對語言文字的解剖,去皮帶骨,所有的存在意義,只在你清醒的地方,給你改弦易轍的選擇,並且,「它」告訴你不要繼續喋喋不休,因爲原有的意義已被換血。我們其實意識了,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以來,「後臺灣主義」的思維有了初步的建灶,使得『臺灣詩壇』開始在自己的發聲體系裏尋得自己的音色,此一音色,令人耳目一新,卻又嫌其不夠自主,我找到一個比較落實的說法,謂之「主體重構」。

  「主體」的哲學性探討是屬於「認識論」這一敍述層面的,這在整體「語言學」的開拓,不期然就帶動「審美經驗」的空間意識,致令讀寫之間,進入一個全然的「歷史語境」。自胡適先生「文學革命」以來的所有詩學遺産,均獲得一個象徵論述的新視境,兼及美學體制的詮解。這就是一種冷卻,理由很簡單,當一種文化涉入靈性的自覺時,所有被充份信賴的「審美經驗」必然進入一新的歸類而意義不再。譬如,你從作品中就可查驗出虛實相間的情志描寫,或襯托,或比對,此中不外乎思維作用的巧制。「賦、比、興」,之所以兼涉有文字力量敍事功能,必有賴意識的自由填補,或說更換思想軸線,以求其釋放新的心靈能量,世人所謂「理性之夢」,即是「空間意識」。

  「空間」是一個文化敍述的新型概念,當上個世紀九十年代進入全面的世紀末焦慮時,一種「拼貼」與「戲仿」的思維遊走方式,俱體呈現了創作者們意識填補的自由取向,遂致形成「要求對話」的意識空間。「對話」成爲一個虛擬的、吸引人的心靈釋放,所有的意識填補都是一種對話型式的表現方式,「空間意識」因此獲得很好的開展,從結構到解構,再到後結構,「空間意識」始終是美學上必要的活動場域,因爲「對話」無處不被要求。

  站在『臺灣詩壇』一個僻靜的角落,我自知,曾經據以爲辛辣又溫馨的詩的「激情」遠了。書房裏,一種「理所當然」的心境,關於人的、詩的、文字的,那些過往的紛擾,我選擇讓它安靜,讓自己與自己,進入安靜的對話。


2010‧修訂版

詩壇不差我一個

發表於 : 週一 2月 22, 2010 12:22 am
陳去非
渡愁老友:
你站的那個角落並不僻靜
反倒是離開詩壇後的我雲淡風輕
當初離開 的確是對它徹底失望
"責任批評"始終無從實現
國內只有批沒有評的風氣
以及詩人團體間相互吹捧和讜同伐異的氛圍
始終沒有改善的跡象

轉換跑道後從無到有
當然會有一段辛苦的耕耘期
如果你有心寫新詩或小說評論
不妨在方法論方面多下點功夫吧
印象式的感想只能抒發情緒
寫批評而不去鑽研方法論
正是詩壇最壞的惡習
至少我所看到的刊載在詩刊上的論文
多數是這種沒有真材實料的膚淺文字
當然也就沒有什麼價值

詩壇不差我一個
我有自己的現實生活考量
該做的我離開以前都做了
因而也就了無遺憾
我也會陸續整理一些批評作品
無所求當然也就不在意坊間讀者們的觀感
反正想要讀懂新詩的讀者
讀我的小評論肯定不會空手而回

去非於風城

Re: 站在「台灣詩壇」一個僻靜的角落

發表於 : 週一 2月 22, 2010 3:45 am
檃庄秋
去非:謝謝您!

您的理論文章,這幾年我偶有涉獵。再看您幾次激烈的發言,
或者,我也稍稍理解您所謂「方法論」的使用觀念。但沒關係,
人人都有自己的「方法論」,我想,就算是「印象式批評」,
常常我就回到我們初涉詩壇時,我所關注的楊牧以及楊牧的語言。
楊牧做為一個「學者」,他的理論文字表現在詩的領地,依然是「文學性」的。

但楊牧的語言形式以及他的「浪漫主義」,在當時當際,
我也認為他的「印象式批評」,醒目而成功;因為,文學評論需要一種真摯的情操。
就像今天下午我看的盧卡契的〈表現主義的意義與沒落〉這篇文章,
有些地方讀來也令人怦然心動,他提到「知識階層世界觀的中心部份」這一概念的延伸。
迄於「表現主義」的創作觀,盧卡契引用「表現主義者」渥林吉的宣告:

 我們想要讓世界的大海、整個世界感,流入一隻盛滿終極本質的小瓶子裡。
 我們相信我們能掌握住絕對,只要我們能把相對推到荒謬的極端。....

但這是不可能的,去非,所以渥林吉以「困獸猶鬥」自況。
盧卡契說,他在寫「墓誌銘」。
每一個評論者都不能自外於「理想主義」的此端,也不能不顧「表現主義」的實際。
後期資本主義,電腦屏幕可以轉換成向世界發聲的平台,
有沒有一個抱殘守缺的「方法論」,從徐志摩的時代開始,就有了外來語的音步?

其實,「白話文學」不也是第三世界的「後殖民論述」的珍貴一環;
從這個地方思考起,可以為台灣找到一個新的詩的、藝術的、文學的「批評理論」。
清岩和尚肉身成道,他的名句:「不愁無廟,但愁無道。」
有道就有廟,「表現主義」彷彿也許成了一個反諷。
我如今體會到的,放之四海皆準的,就是愛;這是最高層次的「方法論」。

算了算了,不扯這個了。......

去非,有念書的環境,就把博士念完吧!就這句話了。


雪硯

方法論就是"道"

發表於 : 週一 2月 22, 2010 10:01 am
陳去非
「不愁無廟,但愁無道。」
無論在文學界和批評領域 這句話都是警語

在批評領域 方法論就是"道"
因為那是前人智慧的累積
具備相對客觀性和參照標準
有憑有據 不是批評者自己說夢話或講笑話

目前的我 以賺錢為優先
"不寫沒稿費的文章"是我對自己的要求
因為我得儘快把房貸繳掉
至於中文博士班 若和我的劇本寫作有所衝突
也只好暫時按下 其實我若不挑學校
隨時都可以去唸文博班

已經開始辦移民手續了
可能幾年後落腳加拿大蒙特婁
即使唸完文博班 我大概也不會留在台灣教書
教書能賺幾毛錢? 寫詩能改善生活嗎?
我現在想的是幾部戲的進帳
就能讓我後半生不愁吃穿
這才是實際的問題

人窮志短 想裝清高也裝得不像
古人說:人到無求品自高
對詩壇和文學界無所求
因為那些東西不能讓我致富
不能安頓我 讓我的晚年生活不虞匱乏
既然如此 又何必在意那些人那個圈子

文人多半窮酸得很
幾根文學獎的骨頭掛出來
一堆人想盡辦法去爭食
走內線拜碼頭捧LP 各種醜陋樣一一現形了
人窮 真的就會是這個德性

去非於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