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
阿鏡 » 週日 2月 15, 2004 9:40 pm
去非兄 :
修辭學現在對我來說
像是練成劍式的劍譜
跟人打起來 , 我都會忘記劍招
還有比修辭更重要的東西
修辭只是在修語言
不能修理一朵桃花
這是我前晚與昨晚一口氣寫的作品
裡頭我從沒有按劍招在走, 早忘記什麼是修辭學
那是學者作的事, 而我不是學者
詩論總是追著詩在跑, 從來都沒有超前過
今晚再來飆個20個 : )
天堂之詩
(一) 第一夜
1.
時間從不提醒我,它從過去的桌子
爬到現在的桌子,用同一個杯子
移到現在的杯子
而靈魂,水一樣的適應這蟲子
就像我,在適應你
2.
毛茸茸的移動中:請讓開
透明的話語穿進玻璃
杯子裏的音響像水一樣沉下去
像葉子還沒認清秋天的真相
說謊的臉說:沉下去吧
3.
就像刺掉到虛無裏頭
沒有聲音,是誰在惡作劇
把政客的話當成著火的蝴蝶
就像虛無掉進刺裏頭
多敏感而且危險
4.
鮮少有人知道
蜘蛛的「網」字怎麼寫
蚊子知道
不過通常他的喉嚨已經被抽幹了而發癢
把它說成了ㄚ
也不覺得有些奇怪
5.
海裏的鹽
這麼不清楚
珊瑚裏的小丑魚忘記它
深海的藍鯨常常變成它
不會被記得
不會被記得的一定是愛情
6.
燒一根碳
或是一片碳
所有的在那棵櫻花樹上的咳
都有血絲,都是病得不輕的
燕子
或是相關的歷史
7.
鬼迷路了
它找不到人可以問
它的喉嚨裏沒有薄薄的肉片
沒有誠懇的臉可以被相信
它就是一隻鬼,迷路的
疑似犯罪者
8.
彈簧床上的夢
繃得太緊了,多半發不出聲音而已
鬆弛的時候
多半醒了,醒了就是一個胖子
與夢裏頭瘦小的樣子
一個樣子
9.
車子的聲音開過來
好像把窗戶慢慢地
打開來
我不會慢慢作這件事
你也不會,因為我們不是在作愛
我們是在「愛」。
10.
淩晨四點。一百二十度的仰角
小時鐘的水滴每秒掉下來:
一次都沒有浪費
都掉進我呼吸著的大海
我一律都叫它為「想法」
11.
像春天修好一棵樹
白色的花朵都放在合適的地方
我也慢慢地發現
那些螺絲已經固定了我的想法
一直說:春天到了,春天到了
12.
門口有人放著一名棄嬰
嬰兒的身體包著,像火在響
它的啼哭是沸水裏的蛤蜊
哪個媽媽把刺放在未經人事的
桃花裏
都教她們要痛一回
練習練習進出生活的態度
13.
大鼓落在路上
響不起來就破碎
破碎的聲音我聽得到,,那是雨點
我的話打在妳臉上的淚
妳不要哭,都是我不好
14.
那些順利插進土壤的種子
解開它們的衣裳
身體在發著光,在仰望天上的星辰
幸運懷孕的土地正在燃燒
張口結舌的腹語術
乾癟的種子容易燒起來
它們不經過道德的髒水
15.
他的心機很深,我曾經潛進去
深不見底,四處都是網子
他在上頭結著一根繩子
誰碰上了他的性感帶
就叫他變成一隻蜘蛛
我曾經潛進去看看,那裏頭
都是政客的枯屍,我們叫它為
政治
16.
多容易複製昨天那一些精緻的我的種種
解不開的悶鎖、或是憂傷的刺藤
都是粗糙的可以用精緻的工法
捏成一隻,明天的阿米巴變形人
還有那些鞭毛蟲,也一起交付
17.
洛夫不能燙熟了吃
它是新鮮的染料
它是生吃的,吃得太深
就暈開了圖紙的洞,所以哪
要小心,只能吃吃他的翅膀
18.
燕窩最好的是你給我的
那才算是精品,別的小燕子都沒有妳的嘴好
我不喜歡血燕
那太用力了些,我還不至於抓傷生活里安靜的唇語
19.
妹妹,站起來吧
春天到了,妳們加起來有多少兩
這次能不能讓路人重視妳們
妳們的皮肉生涯
就掛在那棵桃花樹,高高的
桃花渡
20.
突然我有了妻子,有了孩子,有了金子
很快的
我會沒有了妻子,沒有了孩子,沒有了金子
只要花一顆石頭長了青苔的時間
我想那時候一定會很滑的
很滑溜地流出憂傷
我帶來了許多東西,並花了很多時間去
承認它們的存在,然後再去默認消失
青苔還會一直長下去的
我總是來不及刮除
今晨長出的鬍鬚,在見到大老闆之前
我必須小心翼翼而且保證一顆謙虛的頭顱
還沒有過期
(二)第二夜
21.
在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日子裏
我們開始需要一個英雄
該敬上一杯薄薄的酒
雖然它只是一個雕像
在寒夜裏,還有什麼比石頭
更瞭解體溫,更安全
22.
最初是甜得發紅的西瓜,後來越來越硬,後來的越硬
直到啃到一隻骨頭,啃得發亮,啃到最後變得更暖和
直到消失無蹤。那是空氣裏的三月
她不說話,她分了分她的頭髮上的許多她
她是你的引擎聲、喇叭聲,總而言之春天就是到了
23.
嗅到一種氣味,一共三種
鼻子怎能分得出善與惡,還有中間游離的道德
鼻子是三頭蛇,它前進、後退及進食
用鼻屎修行、用鼻屎斬殺親人,朋友
太多愛的鼻涕流都流不完
我生下來就是患重感冒的
24.
指甲裏的小垢,它們是生活有限公司的試用包,你挖得多深
掏得多快樂,快樂啊,那是他們的耳朵
來聽見你的生活,你的生活不會去用到刀子
把手指頭剃得像一個和尚
25.
神的世界像碗口大,這邊一隻小蟲在動著,那邊就起漣漪
神說水是緣份,神說蘇州,但是不製造一個蘇州
蘇州在這裏,臺北在這裏,神在手心裏
化一個緣。經過蝴蝶的時候,請記得跟她揮揮手
26.
緊跟著水滴,拉扯你的想像,就當我們忙得去掉衣服上面的蠹蟲
一樣地順從,一樣,一樣的順從於順序
這樣你就渡過了一些道德的風險
在屋簷上,還有風雨,還有更大的世界在前進
一個兒子不能命令父親
27.
在這裏,在我的窗裏有神的蛋
神下了蛋在溫暖的地方,潮水沒有經過的地方
是沙灘上的腳印,不知道是誰留下的
而且猜著猜著就很溫暖,坐在上頭
被孵過,一次又一次
蛋白色,蛋黃色,蛋殼色
奇異的染料,塗上杳無人煙的神跡
28.
火。鋒利地可以切斷鋼鐵
嘗嘗一個火力發電場,我也不會任性地燙傷妳的靈魂
我們只是吻,還得分開呢
火焰只是一個幌子。
我們的愛情不能太冰冷
29.
我愛吃松餅
在我的記憶裏,膨松的頭髮很有詩意
我們的童年都太巨大了,盛產某個偉人、許多記號
開花的小徑上有很多松餅機作成的小人
他們都是上緊發條的陽具
常常過時工作,一呆就是一整天
30.
天生說不出話的啞巴,以為說話的人都在進食
他嚼著空氣,吐出草莓果醬
他的女朋友只能喂他兩片
乾淨的土司
31.
影子的文法
我是不能懂的
除非是陰天
內外都沒有人的時候
靠著自己的身體
變誠實。變守法
32.
失去彈性的豬肉片
垂在陽臺上
貓的軟蹄子踏著踏著
都想不起來我家有一台鋼琴
這個時候,我能拿牠怎麼辦
33.
我一邊變成新的
一邊變成舊的
新的說:舊的
舊的說:新的
我跟你們說:我是懷舊的
還有痛苦常新的
34.
那只蜜蜂是一個嫖客
在花叢中帶著精子
明明是生殖器
為什麼我形而上,形而上上,形而又上上的,想起
一個不負責任的嫖客,在修行
35.
失去肉身,掉進一個殼的渴望
一隻寄居蟹
它是不懂得地獄有多深
不懂海裏都散佈著捨棄的天堂
作彌撒的時候,也是別人無法作彌撒的時候
36
我擱淺在美麗上,乾癟的蝦子
想起欣欣向榮的海洋
美麗變成了一隻蠍子,它不是不乖
不是不聽話,它是毒,毒癮的毒
37.
這麼幽幽難解的便秘
馬桶都懂的,馬桶像是我的老師
他張開雙手
在等待我長成花朵,而且絕不遲疑地
沖乾淨受難的花園
38.
美人關口,牙齒清晰,純潔的、甚至於蒼白
牙刷曾是我,我叫它維它命C
因為曾是我,所以這麼說
我現在不在這裏
我在另一個現場
在試圖清理這個現場
埋葬一個會發炎的美人胚
39.
過了這一夜,種子又掉了一些
多少顆蒲公英可以飛走,根莖還能維護
基本的尊嚴
都飛走吧,時間之書還沒有合上它深情的眼睛
年老不可怕,而是可憐
40.
只是幻燈片,只是一層薄薄的油
你碰不到真實的風景,但是卻沾了手
它是畫,畫在眼睛裏的結膜炎
有點癢。想吐。想把愛生出來
想,想把性幻想給結束
蘇菲就是最適合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