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旅行腳隨筆485-巧遇吉里歐先生』

  1985年,我因業務的需要而有歐洲商旅之行。由於轉機關係,在法蘭克福機場的Coffee Shop,初遇商友凱薩琳的父親吉里歐先生。兩人因下一站相同目的地,而且還須坐同班飛機,所以談得非常愉快,進而兩人已經成為忘年之交。吉里歐先生高齡七五,白髮皤皤精神燦鑠,可是話匣子一打開就沒完沒了。閒著沒話時,他的嘴巴緊閉形成倒覆的月牙狀,儼如哭鐵面的造型,望之令人畏懼!

  老人家說話時滔滔不絕,比手畫腳,但思路十分清晰,長串連說帶唱毫不打結。老先生在義大利的米蘭市,開著一家大宗物資的雜貨公司,經營各國雜貨的進出口業務。偶而還兼作一些大宗農產品的掮客,所以,在當地他的人脈十分充沛,交誼也很廣闊,正是我夢寐難求的商場夥伴。在機場的初見面是他主動與我搭訕,印象深刻的是他第一句話,竟是典型的西洋問候語:「今天天氣真好啊!」

  「可不是嗎,確實是好天氣。」因為有了這句話之開場,於是敲開了彼此間的友誼之門。接著雙方交換過名片,我吃力的在試唸著他的姓「Giliello」。他老人家叫我別費勁,直唸「吉羅」就可以。來自禮儀之邦的我怎可造次,因此,還是規矩的叫他「吉里歐」先生比較貼切。別看他年老心可不老呢,在機艙內有如生龍活虎,有事沒事便按服務鈴,叫來空服人員要這要那,偶而還會出手偷襲空姐的臀部。

  或許是「以客為尊」的信條使然?或許是空服員之敬老尊賢?被偷襲者不但沒生氣,反是咭咭吃笑不以為意。老人家相當的健談,一路滔滔不絕說個不停。從他的家庭、事業、乃至商場奇聞,旅途見聞等等無所不談。我因航程遙遠旅途寂寞,難得有人為伴,因此,不忍心打斷老人家的談興。間或除非他開口問話,否則,我就裝做一個忠實聽眾聽他胡蓋一通。

  當飛機盤旋於米蘭機場上空,他老人家還在呼嚕沉睡。絕怪是飛機著陸的剎那,他立刻自動的醒了過來,並悠然自在的整理手提之行李準備下機。他醒過來的霎那,見我一臉錯愕神態,遂問我是不是有啥事?我一時無法回答他,只好搖搖頭表示沒事。通關之時,他要我緊跟在他的身後。他帶我走旁側的方便門出去,海關官員問我今晚投宿何地?我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已搶答說我要住他家裏。

  其實,我在台灣上機前就已訂好飯店房間,他愛搶功就讓他去吧。拿好行李他又帶我走另道旁門,出口處有間小辦公室,室內聚集一堆官員在聊天。當他們看見老人經過,大家紛紛停止聊天,走過來和吉里歐先生打招呼。老人回頭指我說是朋友,大夥兒便轉過來與我握手打招呼,並還熱情的邀我們進去喝咖啡。在海關辦公室喝咖啡時,一位年輕人走進來對老人家行禮。

  老人將他介紹給我,我才知到他是老人家的專用司機。這時候我向吉里歐先生告辭,但他卻不由分說便叫司機將我的行李裝上車去。他還叫我坐前面的中座,自己就坐在我的右側,他說這樣比較方便談話。天啊!豪華的勞斯萊斯是我第一次接觸,差點被它的豪華嚇昏。車內設備齊全,尤其加長後的艙內更是應有盡有。我懷疑是在夢中,瞠目結舌不知所云。

  老人家舒服坐上位置之後,悠哉地壇開打火機,然後點上一根粗大之雪茄。但見他從蓉的深吸兩口吐出幾個煙圈,接著拿起車上之無線電話,連撥數通電話後,這才下令司機開車。在車上我不禁暗想:「會不會是搭上賊船,坐上了黑幫頭子的座車?」此時,我的內心有如裝著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可是老人家悠閒的抽著他的大雪茄,一邊還用當地話語司機交談。

  義大利話語西班牙語近四,我只粗淺通點西班牙語,對於二人之交談有聽沒有懂。兩人嘰哩呱拉說個沒完沒了,將我這個外客晾在一旁無所是事。直到車子停在他家的莊院面前,我心中還是恐懼著無法釋懷。此時見到有所來往的傷友凱薩琳出現,我才知道老人家是她的老爸。此外,我的底細已掌握在他手中,只是他不挑明罷了。至此來龍去脈已痛清楚,我那顆懸宕之心才開始鬆懈下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