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旅行腳隨筆３－『初次踏出國門』

　　1977年9月剛過完我的生日不久，突然接到公司命令，要我伴老董事長去東南亞市場固樁。由於公司開始推出產品外銷，客戶基礎尚未穩固，而且同業在東南亞市場上之競爭激烈，故爾董事長才會有這項決定。當時我尚是一個商場新兵，但因熟諳英文而被派任。東南亞客戶都是華僑通華文，可是各地海關之通行需要用上英語，所以，我這隻菜鳥就被派上用場了。

　　出發之日，我們從松山國際機場登機，首站落腳香港停留兩日一夜。原因是老董要去沙田探望親戚，以及領取泰國之簽證。記憶中，當天飛機在啟德機場上空盤旋甚久，原因是等候塔台可以降落之指示。飛機每每盤過維多利亞海面，香港的地形就清楚浮現眼前。因為是首次搭機出國，難免會透過機窗向外多看幾眼。老董是搭機常客，他則老神在在的必目養神。

　　未幾機上廣播飛機即降降落，請大家減茶一下安全帶狀況。一陣小小騷動過候，飛機已經平順降落跑道，旅客中紛紛鼓掌鼓勵機師之駕駛技術。我是初客莫名所以，但也不自覺得跟著鼓掌起來。飛機停妥旅客魚貫下機，搭上接駁巴士直奔航站大廈辦理通關手續。約模嗣十餘分鐘，我們拖著行裡搭上計程車去投宿的半島酒店，辦理好入住手續，這下兩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安頓好行李，老董先去沖涼，我則利用電話向公司到平安。然後再撥電話連絡老董在沙田的親戚，並約定明早在酒店樓下用早餐。此時時間接近下午四點，距離晚餐時間尚早，因此老董帶我到飯店周遭走走。兩人沿著彌敦道轉入一條巷子，然後東轉西拐而到一處港口碼頭。找到錄牌一瞧，這才發現這裡就是牛哥「賭國仇城」裡，經常提到的「天星碼頭」。

　　在此見到渡輪來往，人群擁擠來往，不禁想起書中所提到香港的狹小形象。數分鐘之睇瞧，驚見夕陽已然沒入海線。周遭逐漸昏暗，於是老董提議吃過晚餐再回飯店。我們信步走出碼頭右轉，看見一長列大排檔，二人遂提步進入大排檔內。小廝出來引上座位，然後一長串的廣東話像是問我們要吃啥麼？老董用客家話問他有好吃？那傢伙似乎聽懂就唸出依長串名詞。

　　踢踢禿禿之中，突然一個「炒翻」聲音入耳，音近客語「炒飯」，所以老董就點炒翻。小廝走後老董得意的對我說「能在香港品嚐老廣的炒飯也不錯呀！」大約等候十來分鐘，我們點叫的「炒翻」穿上桌來，兩人一看眼傻啦，原來廣東話「炒翻」竟然會是炒粄條。兩人邊吃邊笑，吃完付帳走出排檔大棚，一路上依然不離這個尷尬的話題。

　　翌日早上八點半左右，老董親戚自沙田前來與我們一起「飲茶」共進早餐。當那親戚在點食物之時，老董將昨日之尷尬告知。那親戚一聽老董之說，不禁哈哈大笑！他的誇張笑聲連綿不斷，因此引來周遭眾目之睇視。然而二人泰然自若，我卻當場臉紅耳赤，內心怦然，不知如何是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