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 8月 09, 2010 10:21 am
清晨的一场细雨让吊脚楼的色调更显凝重。老街上人烟稀少，开早点摊子的婆婆因为没有生意，临时做起了裁缝工作，她要为上初一的外孙女赶制一件绣花精美的侗族开衫。我是她今早唯一的顾客，碗里面多出不少肉丝和青菜。雨滴顺着榕树的枝叶不等落地便化成雾气轮回去了。在镇子被这层雨雾笼罩起来时，我确认了它在几十年间都是这样一成不变，静静地坐在那里感受已经离我远去的时光。只要一座桥这里就能生长出水泥建筑和到处乱窜的小汽车，人们静静地守在这里，等待着心中的那座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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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面上的船只一趟趟往来两岸，却怎么也不见开往融安的班船驶来。杨姓女人在镇口码头上开了一家小货铺，渡口冒雨等待摆渡的人会去她那里避雨。女人长得很美，早些年她随三江县的某个文化队去深圳打工，其实不过是一个土财主在农家乐里搭建的草台民族舞蹈班子。不管怎样那是她快活并且时尚生活的记忆。她和我说，在深圳她曾经是很时髦的打扮，有过丝袜和短裙的搭配，现在回来乡下结婚生娃，自己又变将回来。她之后又补上一句，你觉得我们这里土不土？
终于听到远处山湾里传来的汽笛声，班船比往日晚了近两个小时到达良口。船舱里挤满了从融安逛城回来的各地百姓，大人孩子趴在他们的货物上嬉笑成一团。接下来的水路略显漫长，班船在这段分别停靠产口、洋溪、勇伟、高安4个侗族村寨最后一站是富禄。
班船过了产口后就再也不是那般顺畅，往年河水充沛，这段路3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到达。今年持续的大旱让都柳江的河道变窄，浅滩增多，船老板不得不一直立在船头用竹竿调整渡船的方位指挥着舵手开过一处处浅滩。这样的水量唯一开心的就是河岸边的淘金人。在很多河段这些人会用石块整整齐齐的垒出一条条堤坝，以此来减缓河水的流速便于淘金。这样的堤坝和淘金人集中的地方，竟也形成了一处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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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每停一站，都会下不少人，他们背着竹篓，篓子里垛满高高的货物。有些人下了班船还要走上半天的山路才能到达自己的村寨。船老板将一袋袋米线撇在码头上，捎带东西的费用是先前就付好的，一袋米粉从融安带过来5角钱。一个煤气罐几元钱，其它货物随重量而定。班船司机用长长的汽笛声告诉岸上的人家来码头取自家的东西。
一路上走走停停用了5个小时才到富禄，几乎所有的船只到达这里就算是终点了。船老板在这里靠岸，河滩码头上各家各户的人跑过来领取自家托付船老板捎带的货物。这样的场面看上去虽然显得有些混乱，但并不是没有秩序，大家排队领取互相帮忙搬运。
富禄是个苗族乡，位于贵州广西交界处，四周的村寨居住着苗、瑶、侗、壮等少数民族。小镇旁的都柳江是柳江的上游，由于顺江而下可到柳州。过去是广西贵州交界处的较大的物资集散地。从江岸到镇上要走一段河滩路，穿过河边的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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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农历三月三小镇都会迎来一次盛会，远到湖南通道、怀化、黔东南凯里、黎平，近到广西的融水、融安、三江等各村寨的侗、苗、瑶、壮等少数民族，都会到富禄参加这里的盛会。三月三过后就进入农忙季节，所以这是农忙前的最后一个重大的传统节日，平常很少出门的偏僻山寨的人，往往全家出动，来赶三月三，或买或卖，或只是玩耍。两天里原本宁静的富禄小镇，一下子变得亢奋，都柳江上停满了船只，河滩上、街巷里到处是穿着各式民族服装的男女老少，要在这个小镇待上两天。各种民族工艺品、用具、小吃应有尽有，犹如一个民间的“民族博览会”。
因为时间仓促，在富禄镇上鸡鸭满地跑的小市场内匆匆吃下一碗米线便搭上了前往三江县的班车，回去的路上公路在高处，都柳江在低处。先前路过的村镇又一个个从车窗外划过，这种过往远不如在班船上那般从容，一个接一个消失在朦胧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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