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游於靈魂深處的記憶,終歸還是清醒。越是清澈的探尋,越是不著痕的遺失滿地,我們總是如此匆匆的相遇和別離,也總是用這樣的結局等待重聚。時間讓我們自由的來去,卻忘了教我們要珍惜,以為索上一個熱吻,便可掏出彼此的真心。在那樣的年紀,好些事,真的不是我們可以決定。知道嘛,我忘了把幸福交給妳,以致在每一個想妳的孤獨夜裡,放肆思念摧毀理性神經,寂寞的花言巧語,不再習慣游移。相思,該到誰的夢裡?而今夜,妳又在哪裡?我,也只能用這樣的方式娓娓傾訴愛意,或者,才可以瀟灑到不留痕跡。

  夜,總是讓人靜靜依戀。擱在心口上的語言,像遨翔於天際的風箏,最怕斷了線。然而,今夜的風,吹的好急啊,是極欲解開鬱悶的缺口嘛?亦或是,正期待重溫這美麗的傷口呢?我……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的用淚光來輕描淡寫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呢?不可以,不可以啊!只是,只是沉默的色調較適合今晚柔媚的夜色啊。

  妳是知道的,我喜歡傻笑,只要不經意的傻笑,那左半邊的酒渦便會不自覺的深陷,而妳的紅腮,就這麼輕易的被我擄獲了。這一切,好似在眼前,不是嗎?僅管闔上雙眼沉思,甜蜜的成份也一定會多過苦澀的啊,是不是?是不是!然而此刻,迴盪在心底的愁緒,卻不再有肯定而完整的答案。好似想訴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那般的愛戀,正是所謂純純的愛嘛,我笑了,我終於在月光和星子的見證下,笑了。妳看見嗎?靜文,我認真的笑了。

  記憶中的妳的臉,是那樣的純真無邪,總是讓人一不小心就輕易的付出迷戀,那樣的心情,像極了今晚的滿月,又亮又圓。不,不!應該是像那年入伍餞別的淚,爬滿不捨的雙眼,最後竟成恆久的欺騙。我……我怎麼能一再的掉進妳用溫柔偽裝的陷阱,妳不知道嗎?我都變老了。

  微顫的身軀,漸近的陷入來時的回憶。夜風無情,獨奏一曲嘆息,來得快,去得急。十指間,未曾停歇地摧彈咒語,像無言的花朵,靜脈聆聽,等待凋敝。用美麗譜下的淚雨,試圖灌溉輪迴後的生死相許,我真怕,真怕從此忘了妳,妳在哪裡?妳在哪裡?滑過臉龐兩行深深愛意,只是一種不具任何形式的脫離,再無能力負載扛在男人身上的勇氣,竟是如此的沉重到無法呼吸。潰散的身形,一如思念深藏於殘柳敗絮的風中搖曳。如果淚是妳,要我流乾,我也願意。

  花樣年華,這四個字對我來說,已是個既殘酷又顯得多餘的形容詞。也許,只適合用浮掠的方式呈現在極欲陶醉的腦海裡,尤其是關於我們之間片段甜蜜的過去。每每憶起,總還是會沒來由的上演一齣獨角戲,似離了軌的心情,再難壓抑,著了魔的行駛於自以為浪漫的情境裡,享受過時的愛情奇蹟。雖然,只有黑白的色系,卻還保有九分足可撕裂傷口的真心。愛妳,只有不斷重複記憶,才可以融下即將枯乾的淚滴。我真的好怕!像我這樣的年紀,還能擁有多少腦空間記憶;記憶我們,記憶曾經,記憶即將不存在的,愛情。

  溫柔,如果只是迷亂心思的一種默契。踽踽獨行於溫柔幻景的我,儼然已置身於一場相仿的默契裡,不得不讓人掏心對應。或許今夜,只適合傷心!像是等待欺騙的獵人,緩緩走進天衣無縫的陷阱,殊不知癡心已被時間啃蝕殆盡,而妳,便是。

  那年夏天,我們班一票人相約墾丁海灘戲水,綿延的車陣,像一只放逐在天空被野風吹響的蜈蚣風箏。越飛越遠,越飛越高,妳總是驚慌失措的連連興奮尖叫,越是如此,越是緊抓著長線不放。突來的一陣強風狂掃,難馴的蜈蚣,終是脫離被縛的雙手,朝無際的天空自由狂奔,轉眼便失了行蹤。妳的手指同時也在瞬間被長線割傷,看著心疼的我,快步向前查看傷勢,還好,只是皮外傷,差點就掉了一小塊表皮的外傷。我迅速奔向店家借了一整盒醫藥箱,氣喘噓噓的來回奔跑。妳卻感性的哭了,頭一回見著妳哭了,我卻只能在眾人的目光中,輕輕的為妳拭淚,雖然,這也是需要主動的勇氣。知道嘛,欲訴無語的心碎,只適合憑弔傷悲,不適合掩埋淚水,而今夜的野風,又適合誰?

  一時被灼傷的疼痛,從毫無感覺到明顯的感受存在,是愛嘛。我總是呆傻的錯過了一次又一次表白的機會,在夕日染紅的大地,妳親暱的依在我的懷裡,看著潮浪來來去去,我卻沒能激起任何一絲浪漫的耳語,在妳的耳邊娑移。那幕誘惑的景色,一直還停留在天真無邪的十七。只是妳,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像斷了線的風箏,飛離了我的生命。

  其實,我真的好怕回憶,好怕再想起妳,僅管腦海只是簡短的刻上一段有妳的記憶,就足可教人神魂挪移。真不明白,我們之間,到底是哪出了問題。也想要讓真心繼續為妳活下去,也想要讓孤獨的夜裡不孤寂,只是,物換星移,我不能貪心的停留在那個愛做夢的年紀。我好想妳,我好愛妳,靜文,妳聽見嗎?妳聽見我內心呼喚的聲音嗎?

  多少回相似的夜裡,我總是癡癡的在這守候愛情,也總是冷冷的回絕所有示愛的眼睛。無情,不該當是背叛的枷鎖;而愛情,也不該是形同無止盡的等候。逝去的花樣年華,有妳無邪的腮紅,有我羞赧的酒渦,確是值得我們珍藏的記憶,只是,敵不過癡呆症候不斷的侵蝕過往陳跡,可是老來的象徵嘛?也許,也許等到有一天,我們不用再靠絕色的黑夜傾吐愛情時,這一場邂逅相遇才會在同一個時節上映。

  靜文,我們就從今夜起,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