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生活思想起424-豬腰子的故事』

  下廚幫忙母親,做過了幾次月子酒與蔴油雞之後,左鄰右舍皆讚美,母親有個懂事又會下廚的好兒子。當然啦,母親心內高興自不待言。然而,這些口頭上的讚美,讓我自以為了不起,逢人便誇示自己的廚房功夫如何如何。母親知道我四出自誇,很嚴肅的訓誡我說:「滿瓶醬油不晃蕩,半瓶醬油響叮噹。」當時的我,並未咀嚼母親說出這話的涵義,而且還是持續死性不改愛現愛出風頭。

  此事一直如舊延續到某日,我再度下廚幫母親炒腰花出糗之後,我才體會出母親對我說那句話的意義。從此之後,我收斂了喜歡誇炫自己的毛病。而此一收斂舉動,對於我日後之待人處世助益頗大。且說母親生下大妹那年,家境已經稍微寬鬆,許久未曾聞問的親戚朋友,在母親坐月子期間,紛紛前來「送庚」祝福大妹之出生。所謂的「送庚」是一種客家人習俗,用來祝賀人母生孩子的禮數。

  至於「送庚」的內容包括送肉送雞,或者送其他可以補身子的食物,藉以聊表一下慶賀之意。這種習俗早年在鄉下非常盛行,但現在都由坐月子中心負責包辦,此一美好習俗早已被人忘光啦。斯時在親友「送庚」之禮物中,小姑家送來一付新鮮豬腰子。習慣成自然,母親坐月子,這付豬腰子便由我來打理了。或許因為自己太過於自以為是,我將豬腰子收下之後,直接拿去廚房洗滌處理。

  新娘子坐花轎,這是頭一遭。完全沒有料理過豬腰子的我,將那豬腰子清洗過後,隨及切塊入鍋加以料理。往昔做菜之前都會向母親請教料理要領,這回卻因大意而忽略了請示,結果讓我出個天大之糗而終身難忘。記憶中,當天我將豬腰子拿進廚房之後,放入水槽中沖水洗淨,並去除周邊之油脂與髒物。然後便直接將它切成片塊,準備下鍋炒煮好讓母親搭配午餐趁熱享受。

  孰知料裡之時自以為是,先在鍋中放入少許蔴油,接著把薑片下鍋爆香。然後趁著火猛鍋熱,將切好的腰片到入鍋中快速翻炒。突然間,鼻子聞到一陣尿騷味掠過,但我並未在意。眼見腰片顏色變白,便將米酒倒入與之同煮。經過十餘分鐘之炒作燒煮過後,我便將自己的傑作「蔴油米酒炒腰花」端入房間給母親食用。當時酒濃壓住而聞不出腥臊味,我還以為這次的成果還真不錯咧。

  但見母親筷挾一口入嘴,立即皺起眉頭整口吐了出來。我以為母親胃口不佳,送上一杯開水給她漱口。稍頃,母親開口問我整個處理過程,這才發現我將腰仔剖開之後,並未把附在腰囊上,那片白色細微的輸尿網管取掉。這就難怪會讓母親吃得滿口尿騷謂啦。母親明白原因之後沒責罵我,反而好言好語鼓勵我一番。母親的鼓勵讓我覺得好糗,不自覺裏面紅耳赤坐立難安。

  這是我首遭料理豬腰子,萬沒想到內裡還有輸尿管必須清除。母親恢復情緒之後,她告訴我正確的豬腰子料理方法。她說:「豬腰子就是豬的腎臟,它是一種過濾器官。內裡有著白細之輸尿管,料理時若沒將這些輸尿管清除,煮出之腰子料理必定充滿著異味。」母親輕輕換口氣,接著又說:「豬腰子下鍋之前,須先將腎囊對剖,將其密佈之輸尿管割除。」

  又說:「切片之時,最好在其表面用刀劃紋。如此可以增加美觀,又可縮短熟透之速度。切片需寬些,以免縮水變成小塊不易挾食。」俗話說得好,「不經一事,不長一智。」經過母親這番詳細指導之後,我的豬腰子料理頗有進步。嗣後,親友們陸續有人送來豬腰子,我都按照母親教導之方法烹煮。直至母親坐月子期滿,大約料理了十來付豬腰子,全都順利過關未再出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