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生活思想起380-麥蔥餅之回憶』

  當兵三年,我駐守馬祖只有四多月。南竿之山巄、梅石集、與成功山、都是我的主要活動領域。儘管時間不是很長,外出旅遊之機會不多。駐守期間恰好二月至六月,期間正好遇上農曆過年。過年放假期間,我陪副班長到梅石集訪友。這位朋友是老兵,為愛寧願常駐馬祖,他與當地一位姑娘結婚,然後退下來定居於梅石集。因為梅石集距離我的駐防地不遠,所以,我很快便答應與他同往。

  這位仁兄在此增產報國,連續三年都得壯丁,直至七年之癢那年,他們才獲得一個女娃兒。夫妻恩愛人生美滿,讓許多部隊袍澤羨慕得不得了。是日恰值元宵前三天,抵達那友人家中,恰恰是前不巴村後不搭店之近午時刻。久未見面,溫語寒喧過後,賓主之間互讓就座。我們給了孩子們紅包,接著兩人起身告辭準備返回部隊。但那友人堅持不准走人,並快步走向雞欄。

  只見他伸手抓住一隻大閹雞,立即運刀割喉宰殺請客。主人留客誠意殷殷,客人再想走人就不好意思啦!此時距離午餐還有些時間,他太太自廚房端出一盤煎餅當點心。這盤煎餅塊塊煎得雙面金黃,老遠隨風飄著一陣餅香。餅肉襯著綠黑點點,粗眼打瞧還以為它是蔥油餅呢。由於副班長和我都沒看過這種煎餅,隨即開口問主人:「這是啥麼餅呀?」

  主人快口回答說這是「麥蔥餅」,名字稀奇,我和副班長聽了滿頭霧煞煞的。恰好夫人走出來,看著我們滿頭霧水,随即開口說道:「麥蔥是馬祖特有作物,每年元宵至清明,就是麥蔥的盛產時期。因此,在其盛產期內幾乎家家都煎麥蔥餅應景啦。」副班長接口再問:「啥麼是麥蔥?」夫人回道:「麥蔥並不是啥麼高貴東西,它不是蔥也不是蒜,而是一種介於蔥蒜之間的作物啦。」

  她停口氣之後,接著告訴我們:「說真確一點,它是大蒜的親戚咧。這種作物的成長環境很奇特,只有野生很少有人工的栽培。所以想吃麥蔥煎餅,必須趕上時候才有得吃。」這是我們首次接觸麥蔥,聽得我們唯唯諾諾,最後對它還是印象模糊淡薄。吃完麥蔥餅,夫婦倆乾脆帶我們去附近走走。記得才不過走到半山腰斜坡上罷了,四人的手中各已採滿一大把,看來似韭似蒜又像蔥的麥蔥了。

  回家路上,夫人還教導我們說:「將麥蔥挑洗乾淨之後,拌以麵粉與少許之紫菜粉或紫菜,揉成小麵糰放入油鍋內,邊煎邊壓成薄餅,煎至兩面金黃即可起鍋。吃時沾點蒜蓉醬油,或甜辣醬或其他醬料,各取所好滋味萬千。」夫人十分風趣,她還說了一則有關麥蔥餅故事給我們聽。

  她說:「馬祖人都認為,清明時節遍地都是孤魂野鬼。因為人類普渡供酒甚多,鬼魂吃了喝了多尿隨地便溺。麥蔥如受其尿淋過容易枯萎走味,因此,馬祖人必須趕在清明節之前,將所有的麥蔥收割完畢。以免被鬼魂撒尿而無法享受,此一天神所賜之天然美食。」

  故事聽完,麥蔥餅也已吃過,突然覺得這趟走得太值得了。嗣後經過半年時間,我們的部隊完成前線防衛任務。按照當時的國軍輪調辦法,我們的部隊移防回師到南台灣,落腳於鳳山之五甲郊外。接著我幸運的被借調,進入當時的美軍顧問團服務直至退伍。解甲返鄉不久我便投入職場,斯時蔥油餅剛出現魚市場,每每路過餅攤,我便會想起馬祖麥蔥餅的滋味呢。 【完】

  PS. 麥蔥屬於野蔥的一種,生長於南、北竿鄉的山坡地,到了冬、春的季節當地就會充斥著麥蔥的清香味兒,非常適合水餃、煎蛋與蚵仔煎餅等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