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生活思想起355-陳伯的茶經與茶道』

  談茶經論茶道我是門外漢,可是我有一位居住新北市文山區的山友陳伯,此人精通茶經與茶道。遠在日據時代,聽說他還到日本學過更深層的茶道之事。然而,他從未在人面前擺出專家的態勢。每次我們前去他家打秋風之時,他家那片青青的茶山十分嗆眼。我們時常陪著陳伯在他家茶園裏轉悠,看看風景聊聊天倒也非常的愜意。公司工廠累積之塵勞,順間清掃淨空。

  平時不懂茶道又不喜歡喝茶的我,每次到他家奉茶之時,不得不也跟著大家附庸風雅一番。陳伯從小就與茶山結緣,認真學習巨細靡遺,故爾對於茗茶認識極深,舉凡茶道茶情透徹瞭解。陳伯個性木訥寡言,但是有人談起茶經茶道,他的興緻高昂起來,自認為笨拙的口才,卻能滔滔不絕說個不停。偏偏我對茶道外行,陳伯的高論一句也聽不入耳。雖是如此,我卻渴望知道一些台灣茶類之常識。

  幸好陳伯不吝賜教,許多台灣茶類相關之常識,源源不斷的輸入我的腦海裡。陳伯一再的強調,自己茶山所栽植的茶類,正是台灣著名的包種茶。在我印象中,台灣的茶類茶種十分繁雜,之所以會有如此繁多雜亂,皆因它們的來源不同。我所熟悉的品類有龍井茶、鐵觀音、烏龍茶、龍肚茶等等,族繁不及備載。包種茶在當時是首次之聽聞,故爾對它的背景內涵更加好奇。

  於是趁著大夥茶興正濃之際,我毅然的開口要求陳伯,懇請他將內容說個仔細明白。陳伯相當給我面子,他詳細的對我等說:「台灣茶分兩種,它們是發酵過的紅茶,以及未發酵過的綠茶。不過,包種茶卻是屬於部份發酵之茶類。」略頓之後他又說:「文山區之包種茶大致分佈在坪林、深坑石碇、新店、木柵一帶。因為它的茶相非常特殊,所以深受內行茶客之喜愛。」

  又說:「包種茶的製作過程並不簡單,它與一般茶類稍有區別。通常它的生茶葉自茶園採摘回來之後,經過採菁、曝曬、室內萎凋、炒青、揉捻、解塊、乾燥、焙水等繁雜之手續,方能製作出芳香宜人的包種茶。而在其整個繁雜過程之中,以「焙水」過程最為重要。一般所謂的「焙水」過程,它的意思就是利用熱度,焙乾茶葉內所蘊含之水份。」

  尋常之製作茶葉工程一旦啟動機器,人員就得跟著機器之運轉而忙碌不休。除非到所有製茶程序全部完成,人員是不准離開崗位太久,以免遺誤各階段之製作契機。尤其是茶葉進入焙水過程之時,人員更是得不到空閒休息的。很多人在製茶期間,夜以繼日的工作,導致睡眠不足。而在製茶過程進行之中,他們站立在製茶工具旁或茶葉堆旁,哪怕機器聲轟隆人聲嚷嚷,照樣可以睡得香甜不醒。」

  陳伯說:「就算有人走近喊他搖他,他們絕對不會驚醒或跌到。因是之故,有人開著玩笑說,他們被人抬走都不曉得咧!」陳伯接著又說:「通常製茶功夫中之焙水,主要用意是幫茶葉去澀除菁臭,使茶葉能夠留下它特有之香氣。它所使用之工具有竹製焙籠,或者電熱乾燥機器。」凡是焙水過的茶葉稱作「熟茶」,未經焙水處理的茶葉葉則吃之為「清茶」。

  由於我對飲茶沒有興趣,每與誘人聚會總是牛飲鬧出笑話。尤其對於慢條斯理的老人茶,我更因不耐其煩而避之唯恐不及。不過奇怪的是在晨伯家中泡茶之時,我卻有耐心等待到茶湯出壺。陳伯家的包種茶沖泡之時,香氣瀰漫週遭行家大為讚嘆不已。某次,我帶領日本友人澤渡君與鈴木君,一起前去陳伯家訪茶聚會。他二人是日本茶道協會之成員,對於茶葉之好壞頗有研究。

  當天陳伯泡出老茶待客,過程進行如儀,沖泡過程非常流暢。茶湯送到各人面前,兩個阿本仔受到茶香之誘惑,雙手端起茶杯細心啜飲。因為茶湯乾潤可口香氣十足,兩人一口氣各買十斤帶回日本。經過茶道諸友之推讚,許多友人便向陳伯買茶。陳伯雖然只是日本公學校畢業生,他那道地且又流利的日本話,正是他推銷成功之靠山。直到陳伯過世之後,扔有許多日本茶友向他家購買茶葉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