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生活思想起125-我所認識的石頭火鍋』

  某日,我剛自巴基斯坦返台。老三開著台灣賓士(裕隆2200)黑頭車,直接去中正機場接機。一切通關手續如儀進行,卅餘分鐘後就在入境口見面。半個月沒見面,老三爆瘦許多,這是他生前給我的最後影像。

  車子開上高速公路,老三突然問我,知不知道啥麼叫做「石頭火鍋」?突然其來之問,讓我一時愣愣不知如何回答。其實,幾乎跑遍地球的我,還真的不知道「石頭火鍋」是啥麼東東咧。車行半途,我突然想起韓國的「石鍋拌飯」,於是向老三提起它,但他搖頭回答說不是。

  之後,我因商事忙碌,國內國外馬不停蹄,竟把這問題給忘了。這時人在漢城朋友處,接到老三意外喪生之事,心中十分傷感,偏偏又想起「石頭火鍋」之事。離開漢城前夕,韓國友人金純熙在餐廳舉行餞別宴。席上我又提問「石頭火鍋」問題,可是仍然得不到答案。

  返台之後,一段時間裡我像瘋子一般,逢人必問啥麼是「石頭火鍋」?答案千奇百怪,卻無一人可以說出重點。直到飛魚祭那天,大夥談天裡認識新朋友瓦利斯,這才讓我獲得了我所需要的答案。

  瓦利斯是來自台東的阿美族人,移居瑞穗已有廿餘年之久。當巴告將他介紹與我認識之日,我們在巴告家的葡萄棚下,泡起老人茶開港聊談是非,三人談得非常融洽。現場還有他來自蘭嶼的堂兄弟巴力,一夥人所不談,初相聚時光裡,大夥都亂聊一通,覺得想處得還算很麻吉的。

  不知是啥麼動機?我的嘴裡竟然冒出「石頭火鍋」這個名詞。接著,我將老三提問之事說出來。誰知,瓦利斯這傢伙竟很輕鬆的對我說:「唉呀!那是我們阿美族人,舉行『巴拉告』活動之後,大夥進行野炊之方法的啦!」

  他簡單扼要的告訴我說:「石頭火鍋,就是利用燒紅的溪石或麥飯石,放入鍋水中將水煮沸,借其產生之熱力,將鍋內之魚肉野菜煮熟。這是各部落間常見之野炊方法,既經濟又方便啦。」

  瓦利斯說完主題,意猶未盡的繼續說:「族人的石頭火鍋,使用的鍋子並不是金屬鍋或陶鍋。它是利用檳榔樹的葉柄苞片,摺成成方形或正方形的容器。內裡填入要煮之食物,加上適當的水。那被火燒紅的石頭投入其中,立即冒出陣陣水煙,水也跟著沸滾起來,鍋內裡的蔬菜魚肉燙熟,就可以分而食之啦。這是我們祖先留下來的智慧結晶,凡我族人,不論男女老幼都會使用這招的啦。」

  瓦利斯口才不錯,說得頭頭是道,我也聽得非常仔細。據巴告事後告訴我說,瓦利斯是他們部落的菁英,數度代表部落與政府談判,雖然都沒有成功,但獲得許多部落長老與青年之擁護。目前他投入「南島文化探索」之寫作,為此,他的足跡遍及南太平洋許多島國,真希望趕快看到他的鉅著問世。

  阿美族與其他的原民種族一樣,族性樂天,刻苦耐勞。他們的智慧不輸平地人,就地取材炊煮,傳統的族內活動「巴拉告」,就是以河裡抓到的魚蝦蟹當作食材,煮熟之後大家共享之。這種取食自大自然,利用大自然的智慧,更是平地人所望塵莫及的。

  當我獲得「石頭火鍋」真義之後,老三他已因車禍喪生啦。事隔不久趕上清明節掃墓,是日,弟媳在墳前擲筊,連續擲出不得回應。於是我便將「石頭火鍋」的真義默告三弟。接著聖筊連連,族人都覺其中必有磎磽,紛紛向我打探原因。我不好作答,只得笑笑顧左右而言他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