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爺的傳說』

  鄉裏的長老們時常對年輕人說:「當你哪天夢中看到城隍爺之時,你的人生差不多該完了。嚥下最後一口氣,等候城隍爺幫你清算一下,你在世間一生之善惡吧。」這些話是否危言聳聽我不知道,但「信者恆信」的道理,我卻十分的明白。對於鬼神敬而遠之,這是老祖父遺留下來的訓語,我們老記在心,時刻不敢有所或忘。您說它是迷信也好,說它無稽也罷,為人還是莫要鐵齒的好。

  山城故鄉之後街有座城隍廟,幼年時期經常與死黨玩伴,在廟前的廣場上玩耍,或者看江湖王祿仔仙賣藥師之表演。孩提時期記憶力不錯,猶記得當時廟前之水泥龍柱上,有著這麼的對聯寫著:左聯:「固有善心何需初一十五燒香點燭」。右聯:「若無良心須防半夜三更鐵鍊聲響」。大夥頑皮好勝心旺盛,經常以誰能快速背誦完,廟前龍柱上的對聯一決勝負。

  死黨玩伴中,聰明的傢伙,默誦幾遍就可默記於心。頭腦鈍者,背記百遍還是哩哩啦啦的。當時阿才年紀僅五歲,他祖父唸一遍給他聽,他就可輕鬆的誦唸出口。因為他的聰明伶俐,村人都稱他為「才子神童」。可是那些默記不順的傢伙,卻酸酸的說他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城隍廟內神桌前,城隍爺與夫人高坐中間。文武判官分居左右,七爺八爺則站立在神桌附近之空地處。

  每年秋收完畢,村子裏必有一場城隍暗訪遶境活動。目的想藉神力驅邪避煞,以求村內人畜平安邪惡不侵。城隍暗訪遶境之日,接著就是收冬戲上場。這段期間之熱鬧一直延續到過年前。而在這段熱鬧期間裏,村子裡外熱鬧滾滾徹夜燈火通明。我門孩子最喜歡這段時日,有吃有玩大人也不會嚴管。因此,從新學期開始至寒假開始,我們天天幾乎都在期盼這段日子趕早來臨。

  村子裏的城隍廟,匾額上依稀還記得是寫著「威靈顯佑伯」。據鄉中長老之解釋,那就是城隍爺的爵位。家鄉的城隍廟建廟迄今,算算已有百多年的歷史了。當初廟宇簡陋矮小,歷經一改再改才有今日之規模。由於城隍爺靈驗無比,所以信眾廣佈四方。每年神誕之日,善男信女前來膜拜者絡繹於途。香火鼎盛空前,人山人海虔誠上供。廟方為節省財力與人力之消耗,神誕暗訪與遶境一次完成。

  雖然廟方如何的節省,每年之支應需求,仍然得借助於信眾們慷慨踴躍之輸將。至於遶境或神誕日收集之紅包,則全部專款專用,挹注為廟宇維修保養之需。山村之城隍爺留下許多傳說,其中一則最為大家所津津樂道者,披露於下與大家分享:相傳在日據時代,地方上出現一個無惡不作的大流氓。魚肉鄉民橫行霸道,就連廟裏的香油錢他也不放過。

  每次前去拿取香油銭之時,廟公畏懼其惡而不敢抵抗。不過每次被強取之後,他都會點支香向城隍爺告狀。某夜睡夢中,廟公看見城隍爺前來告訴他,明日午時將嚴懲那位流氓。城隍爺在夢中囑咐他,務必將此事告知村人。次日早起,廟公遵照城隍爺在夢中之指示,將消息告知村民們。消息傳播甚快,不到半日大家都知道此事。

  那流氓也得知消息,暗笑廟公胡言亂語愚弄村人。將近午時村人匯聚於廟前,大夥都想看城隍爺如何懲罰流氓。時間分秒的逼近午時,廟公焦急得滿頭大汗。他怕城隍爺失約,到時候不知如何向村民交待。等著等著,時間只差幾分鐘就是午時了,眾口譁然嚷嚷!然而在一分鐘之後,奇蹟出現了!但見廟前通道上,有一年輕人袒胸露背爬行於道上。

  那位年輕人每爬三數步便叩一次頭,邊爬邊叩引來村人之騷動。大夥看個清楚方知道,那位爬行的年輕人,就是無惡不作的大流氓。他默默爬叩直趨廟內,直接的爬到廟內神桌前。莫名其妙的將自己的頭,硬擠卡入神桌下之橫槓框格內。接著一陣劈啪響聲,原來那流氓正用雙手猛拍自己的屁股。他的舉動讓大家心驚,但都閉嘴肅靜不語。千百雙眼睛全都坄注神桌前,看那流氓的自我施刑。

  那流氓自我拍打屁股,越打越加用力,直打到褲破皮爛也無停止。他的雙手猛拍不止,嘴裏頻頻說著下次不敢了。眼看他已聲嘶力竭,廟公才出面予以制止。同時呼喊兩位年輕人,請他們把流氓架回家中療傷。從這次事件之後,村子裏再也見不到那位流氓之身影。聽說家人引以為恥,連夜搬離山村落腳於他鄉。這則傳說很可能是有心人之造作,可是村人卻對它深信不疑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