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最後』的壞習慣

  那一年,我已經忘記確切的日子,設置五十餘年的圓山兒童樂園,即將遷建必須將舊園區關閉。為了讓大家一起回憶童年時光,園方特別開放一週以做為大家共同回憶之留念。消息傳出造成一時之轟動。短短的一週裏,天天人山人海,日日車水馬龍,所有遊樂設備皆人滿為患。結果一大批『趕最後』的人潮,排隊排了老半天,卻玩不上三分鐘就得換人。種種原因,民怨廣聚造成不便。

  而在最後一天更是空前爆滿,媒體大肆出洞採訪與拍攝照片,一篇篇的文章與一張張的照片,在在都顯示出人擠人造成秩序大亂的場面!讓人看了驚奇不已,想不到『趕最後』的人群,竟然會多到如此程度。這種現象看入眼裡,我不禁的自問:「趕最後」是一種病態還是惡習?這個問題有很大的討論空間。而他的答案人言人殊,各有理論,但就我個人而言,我總覺得它是一種很難革除的惡習。

  從小到老,這個惡習總是與我不即不離,難以割捨。小學時代寫暑假或寒假作業,我一定會將它擺在最後一天才趕。所有作業非得挺到最後一天,絕對不會提早完成的。中學高中甚至大學,惡習亦復如此。紀錄最佳得時候,放假後的一兩天內,我都會按時寫些。但自第三天開始,心想:「還有那麼多天假期,明天再說吧」。就因為這樣子的因循苟且,直到最後一天早上,作業依然大片未完。

  斯時在我心中依然還會拿出,中午再寫的歪理來搪塞。可是中午一到還是照玩不誤,到了晚上這才收起玩心拼命追趕。可憐任我如何努力的窮追猛趕,最後還是演變成為,邊哭邊擦眼淚邊寫作業的窘局!追趕作業時間消失飛快,眼見一小時一小時的消失,心裏不由得急如似熱鍋螞蟻。於是越急越趕,越趕越慢,最後趕到涕泗縱橫,手痠無力。偏偏母親執法嚴格,只好硬起頭皮哭哭寫寫。

  趕趕寫寫,寫寫趕趕,不知不覺中,不知何時我已伏案倦睡。矇朧中心地一震醒了過來,窗外的天色大亮,已經該起床打理上學了。此時揉著惺忪睡眼,望見桌上尚未完成的作業,渾身乏力,就像被判死刑一般,吃喝反常,心神不寧。匆匆盥洗,用過早餐,揹起書包便往學校趕過去。走進學校教室心中嘀咕著,只好禱告希望老師今天請假,或者突然幸運降臨。

  其實,多數鄉下老師都知道小孩好玩,開學日多半會故意藉個理由,准許作業可晚兩天收繳。天大恩惠眾呼萬歲,回到家裡把握最後機會,終於圓滿交出作業,心情大為輕鬆。然而,下個寒暑假再度來臨,「趕最後」的故事依舊重演不誤。及長出了社會,每年之所得稅的申報,嘿嘿!照樣拖到最後一天,才去跟人家排隊擠油。有趣的是政府,每年都會依例放寬十日期限,結果不用贅言,當然還是拖到最後一天,這才匆匆到稅捐處,跟著人家大排長龍去啦。這天可以想像,「趕最後」習慣的大爺大娘們,依然談笑風生出現於長蛇陣中。如果有人建議,報稅時間應該嚴格管制。這些爺娘們就會哭天搶地,嗆罵政府無血無目屎,置人民之權益而不顧。有些溫室之花在網路上推波助瀾,好像遲延繳稅乃理所當然。

  還有好事之機動者,他會在自己的部落格裡大放厥辭,批評政府諸多不是。咦!婆娑之洋,美麗寶島,極度民主之後,福爾摩沙的招牌亮起來啦,但民智卻反差的落階遲滯不前,如此變化,始料未及。此嘆雖與「趕最後」惡習似乎有些不搭調,但將它放置於文尾,就當它是本文花花草草的續貂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