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有一瞬間讓人以為飄雪了。但站在騎樓下，隔著薄外套確實傳來的因為傍晚變涼還帶有餘溫的空氣，這才意識到所站的此地，高雄，從來沒有過雪。騎樓外，五點半後下班下課，自附近醫院和高中湧出的行人與機車安全帽的脖子底下，大多還只罩著透光的薄外套。

　　忍不住走到騎樓邊緣，如確認細雨那樣張著手掌伸出騎樓。

　　街上，確實正見到薄薄的棉絮一片片如雨般彷彿自真空中落下。車流隨著日落逐一點燈的車流變冷，還沒能讓人完全意識到日落，紅暈剛淡出還有餘光的灰色水泥街道背景前，細雪變得更明顯了。彷彿兩個世界正於此時匯流。浮在街道上空的世界無聲降雪，還沒落地就穿越現世消失到另個所在。紅燈前等待的車潮，車燈與車燈連成的光龍裡眾人肩膀沒有雪痕，無人察覺雪花正自頭頂飄落。

　　城市的人們只是漠然注視眼前逐漸模糊一個又一個的背影，苦悶的送行。沒有任何人抬起頭或是發覺任何一點異常。

　　隔天，街上只剩下傳遞不了聲音的清晨，連空氣都變得太過稀薄。新聞頁面沒有提到降雪。前一日在騎樓底下看見的雪像是從來沒有在世界上發生過。

　　時間是11月15日星期三，2017年。是寒流或是變冷這一詞彙還會一週才會自氣象新聞字串中出現的一週前。是只能隱約記得傳聞高雄空氣惡化，要民眾謹慎出門的氣象觀測一週。

　　那一日發生的事，只是自己的幻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