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肉春秋事』

  相信大家都曾讀過一首,有關於「鵝」的古詩,詩短順口又容易記住,半日朗誦下來就可琅琅上口。唸過這首鵝詩之後,對於鵝隻在水塘中的悠閒自在,肯定會有一番更深的認識。高中時期我讀稗史,知道項羽的「亞父」范增嗜食鵝肉。他的死因就是,因為貪他吃鵝肉導致背瘡爆破身亡。由於這則故事之陰影深深烙印在我心中,因此,我對鵝開始產生了莫名之恐懼。

  因為我生怕鵝肉的毒性太強而戕害身體,所以,有段很長的時間裏我不敢吃鵝肉,就連輕嚐一小口我也不敢。然而就在那年女兒歸寧之時,她帶回一盒樟茶鵝當伴手禮。老妻一時忘記沒將它放入冰箱內保存,恰巧我自外頭回來肚子有點餓,以為桌上放的是一盒鴨肉,於是來個五虎下山抓塊入口吃將起來。此肉入口讓我覺得滋味不錯,於視不管三七廿一的猛吃它一場,直到見底意猶未足。

  吃過鵝肉解決口慾之後,我還邊舔手指邊想,這打哪來有這麼好吃的鴨肉?甜美可口滋味芳香,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鴨肉,讓人吃了還想再吃。這時老妻自廚房出來,問我有沒有看到桌上一盒鵝肉?我被問得莫名其妙而無法回答,然後回心一想,這才想起莫非就是我剛吃的那些?越想心越荒,但仍強作鎮定不當它一回事。雖是如此,我口中仍逞強的說,那些不是燻鴨肉嗎?

  女兒從旁笑著說,這是我帶回來的「樟茶鵝」啦,哪是啥麼鴨肉呀!因此我就破戒。尷尬之餘,老妻卻在一旁笑我晚節不保。她的一陣酸言酸語,讓那好吃又愛吃的我,頓時滿臉通紅一直紅到耳根。而從這次之後,我又開始喜歡吃鵝肉了。不過說真格的這盒鵝肉還真不賴,肉質細嫩且又稍甜,還帶著一股似樟似茶的薄薄香味,我就是在它這種誘惑之下才破戒的。

  那年外甥結婚之時,喜宴設在中壢鎮內。吃過喜宴老五告訴我,新屋有一家鵝肉不錯吃的小店,問我有沒有興趣過去看看?反正大夥無處去,閒著總是閒著,不如就過去看看吧。於是兩車七口人趁著空檔,由妹婿帶路殺向新屋吃鵝肉去也。那家鵝肉店好像是妹婿家的親戚,看見我們光臨熱烈歡迎外,還特別的炒上一盤脆鵝腸招待。盛情難卻,卻之不恭,一聲開動令下,大夥開始忙碌起來。

  竹筷雙龍出海,湯匙飛月天池,各自忙碌得不可開交。這品脆炒鵝腸是將洗淨的鵝腸炒韭菜,加上滾沸的煮鵝高湯。味道之美難以形容,鵝腸入口嚼勁口感無不令人拍案激賞。大圓桌心擺著一大盤的白斬鵝肉,黃澄澄油淋淋的鵝皮底下,厚嫩而粉紅的鵝肉引人垂涎。用不著妹婿打招呼,我們早已雙筷湧前,各挾一塊入口細細咀嚼起來。

  當天老闆親調沾醬,鵝肉一沾進口,滿嘴一陣香鮮甘甜滋味好吃極了。再嚼幾下吞入胃囊,食道滿腔猶有香氣洋溢著。我對那沾醬頗感興趣,因此藉機向他請教如何調製?老闆為人隨和不藏私,他告訴我說:「這醬是用糯米與黃豆煮熟,太陽曝曬後讓它發酵而成。」此法與米醬做法相似,所以沒在深問其他秘訣。回家後我如法炮製,待那米與黃豆曝曬後長上綠黴,然後放入甕中讓它發酵。

  可是奇怪的很吶!我親手照他所說的方子製作,可是熟成出來的成品,總沒那家的原味來得香醇鮮美。後來我問妹婿有何方法可以改善?他說何必捨近求遠,乾脆就用豆腐乳加九層塔和醬油膏,一起攪拌成醬就不錯吃了。我這人就是好奇,所以,回到家就用他說的方法調醬,果然這味這新醬不同凡響,一沾入口咀嚼幾下,差點把我的舌頭也吃下去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