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四 10月 07, 2004 1:56 pm
每天下班回家的捷運列車上總能看見她。從列車行進的方向算起，不是在第三節，就是第四節車廂，她會安穩地坐在椅子上。她在等我。今天仍是一襲黑色套裝。
我和妳傅伯也不會去多問你和妹妹的事，上次就說了這車放家裡也沒人騎，你硬要還回來，想跟傅媽也斷得乾淨是嗎？上回lulu的母親說，略帶責備的口吻。
雖然車我繼續保留著，但決定以捷運通勤。慢慢地我開始注意到她，而後每天在擁擠的人群追逐她的身影。她似乎偏好深沉的無彩度，純粹潑墨的黑與游離不安的灰，偶爾會有海軍深藍。從來不東張西望，也不看書或聽隨身聽，她只是坐在那兒，眼睛定定地看著自己的雙腳，身體隨著列車的運轉左右搖擺。顏色和她沒關係，世界和她沒關係，生命停頓在凝滯的眼神，而每每那對瞳孔所望著的虛空，誘我掉入心悸的回憶裡。
常常，lulu和我約在三號出口，踏出車門一抬頭就可以看見她在上頭的迴廊對著我笑，而我會拿出一枝玫瑰或一把雛菊高高舉著。她的笑容永遠繽紛燦爛。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我停止了買花，吵架的次數愈來愈多。寒冷的冬夜裡我們在捷運出口外爭吵，因為我的任性與驕縱引起，沒有主題沒有出口的怨懟，總以燥怒和沉默收場。我轉身走下電扶梯迎著光亮，而lulu站在原地讓冷冽的闃黑一點一點吞噬著她。我仍看得到，熟悉的臉龐縮瑟在大衣裡，哀傷的眼神。
台北站，湧出湧進的人潮把我擠回現在，這時她會稍微調整姿勢，順一順裙襬，拉拉衣袖，確認手提包的重量。蒼白修長的手指上沒有任何贅飾，手腕上繞著碎細的銀鍊。我滿足地看著這些細微的動作，並感覺到無以名狀的幸福感觸。
“我想要一個人”由於列車準確的運轉，回憶也總能播放到這句話。我還像隻撒野的狗不耐煩地說：妳在說什麼啦。“我想要一個人”沉重、哀痛但堅定的語調重複著。其實就算列車無止盡行駛下去，和她的回憶也只能到此為止，剩下的是自己的獨角戲。戲脫了，荒腔走板，觀眾議論紛紛，說是我活該，這些年lulu是糟蹋了。該下車了。
她高挑的身材在人群中是那麼單薄，回頭望了一眼，我沒有逃避，無可亦無不可直勾勾地對望，終於還是又讓甲乙丙丁模糊了視線。應該我是要追上去的，邀請她一起晚餐或著一杯咖啡，但只是任她消失在出口。
妹妹的個性外向，有人追是正常的，好像是她現在的同事。你瘦成這樣，又該怎麼辦？傅媽最後擔心說著。
電扶梯帶著我往上運動，迎向沁涼秋夜。
我和妳傅伯也不會去多問你和妹妹的事，上次就說了這車放家裡也沒人騎，你硬要還回來，想跟傅媽也斷得乾淨是嗎？上回lulu的母親說，略帶責備的口吻。
雖然車我繼續保留著，但決定以捷運通勤。慢慢地我開始注意到她，而後每天在擁擠的人群追逐她的身影。她似乎偏好深沉的無彩度，純粹潑墨的黑與游離不安的灰，偶爾會有海軍深藍。從來不東張西望，也不看書或聽隨身聽，她只是坐在那兒，眼睛定定地看著自己的雙腳，身體隨著列車的運轉左右搖擺。顏色和她沒關係，世界和她沒關係，生命停頓在凝滯的眼神，而每每那對瞳孔所望著的虛空，誘我掉入心悸的回憶裡。
常常，lulu和我約在三號出口，踏出車門一抬頭就可以看見她在上頭的迴廊對著我笑，而我會拿出一枝玫瑰或一把雛菊高高舉著。她的笑容永遠繽紛燦爛。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我停止了買花，吵架的次數愈來愈多。寒冷的冬夜裡我們在捷運出口外爭吵，因為我的任性與驕縱引起，沒有主題沒有出口的怨懟，總以燥怒和沉默收場。我轉身走下電扶梯迎著光亮，而lulu站在原地讓冷冽的闃黑一點一點吞噬著她。我仍看得到，熟悉的臉龐縮瑟在大衣裡，哀傷的眼神。
台北站，湧出湧進的人潮把我擠回現在，這時她會稍微調整姿勢，順一順裙襬，拉拉衣袖，確認手提包的重量。蒼白修長的手指上沒有任何贅飾，手腕上繞著碎細的銀鍊。我滿足地看著這些細微的動作，並感覺到無以名狀的幸福感觸。
“我想要一個人”由於列車準確的運轉，回憶也總能播放到這句話。我還像隻撒野的狗不耐煩地說：妳在說什麼啦。“我想要一個人”沉重、哀痛但堅定的語調重複著。其實就算列車無止盡行駛下去，和她的回憶也只能到此為止，剩下的是自己的獨角戲。戲脫了，荒腔走板，觀眾議論紛紛，說是我活該，這些年lulu是糟蹋了。該下車了。
她高挑的身材在人群中是那麼單薄，回頭望了一眼，我沒有逃避，無可亦無不可直勾勾地對望，終於還是又讓甲乙丙丁模糊了視線。應該我是要追上去的，邀請她一起晚餐或著一杯咖啡，但只是任她消失在出口。
妹妹的個性外向，有人追是正常的，好像是她現在的同事。你瘦成這樣，又該怎麼辦？傅媽最後擔心說著。
電扶梯帶著我往上運動，迎向沁涼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