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 1月 31, 2016 11:27 am
我从小和父亲一起谈人生，到现在已经快二十年了。今年我毕业回国，周游北美、台湾十几个城市后，去浙江找工作，然后回老家住了几天，元月一日再回浙江去给硕导过生日，原本以为过几天就能返乡，没想一去就是二十天，而且在某个夜里做出了影响我一生的一个选择——这样的人生抉择，我从来不与父母商量，无论是从管理学转到心理学，从中科院调剂到浙江师范，还是去加拿大读博，很多时候都是事出意外——命运扑朔迷离，而我和父亲也只是论而不评。
“决定人生的是能力，还是机遇？” 中学时，我父亲这样问我。他说他以前在林场里贩卖木材时曾在报纸上读过一篇文章《奋斗斗不过命运》，之后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那时，他是要鼓励我积极进取，所以尽管自己也觉得这个问题无解，还是对我说：能力比机遇更重要。
后来年纪越长，我越发觉得许多事情是上天安排，古语：“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西人谓之“上帝之手”。父亲也渐渐回归到探求真理时的中立态度，不再过分强调个人的因素。
这阵子，我姐和外甥女在我父母家里住，我便和父亲每晚走路去姐夫家的套房里过夜——姐夫在深圳工作，过年才回家，所以只有我和父亲住那。第一晚只有一床被子，我便和父亲挤在一张床上谈人生。后来我们每晚都在路上谈论各种人生问题，也会谈起许多人的故事：我的、父亲的、爷爷的、甚至二十几岁就被暗杀的太公的故事；还会谈到我的中学同学和亲戚朋友。
昨晚，我们又谈起了那个古老的问题：“决定人生的是能力，还是机遇？”
父亲说，如果当初去了中科院，你的人生会更好还是更坏……
我说，不清楚，都有可能。
父亲又说，如果没有遇到XX，你很可能就不会去加拿大，现在也不可能实现你中学时和我坐在稻田边谈起的人生理想：做一名大学老师。
我说，没有遇到他，我是不太可能去留学，甚至不会去读博，而是像我别的同学一样进某个公司工作。但是我的人生未必过得更差——就像我那些本科毕业就工作的同学，他们现在大都家庭事业稳定……
父亲说：“也是，他们很早就开始天伦之乐，而你在加拿大那几年也很辛苦……”
的确，我一个人走过这么长的路，他们在一个地方也是走一样长的路。从时间上看，我们的经历一样长；从欢喜和悲伤来看，我并不比他们过得更好或是更差。
所以，那个古老的问题，我和父亲现在似乎找到了答案：命运虽然扑朔迷离，仿佛牵引着你走到不同境地，但是心中的天堂与地狱，只有自己能够体会。
我曾对父亲说，西人大多相信末世的审判和天堂地狱。后来有一晚，我说：“人生就是一次旅行，旅途的终点是什么……”父亲说：“就是天堂。”——也许是受了我的影响。我想：无论是在哪个世界，总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有什么样的信仰，就会聚集什么样的朋友——所谓天堂，不是宫殿的金碧辉煌，而是相亲相爱的人在你身旁。
年少时，我觉得父亲不如母亲善良；现在，我才觉得，也许是因为父亲经历的事、遇到的人更多。最早，他跟着爷爷一起游街卖渔网，之后又一个人去外地游街卖５０２胶水，摆地摊、开摩的、贬卖木材、贬卖牛肉、租别人的店卖自行车、卖防盗门……三百六十行，他做过十几行，行行落榜。最年青的时候，他还想过当作家——只是后来不好意思同人说起自己的“文学梦”。他对我说，他这一生没有多少时候过得开心，最大的安慰就是有你……
那晚去姐夫家走到那座桥上，我对父亲说：“亲戚、同学、同事都只是一场缘分，最后能不能成为朋友，就看你们品性合不合得来。”
的确，能在人生路上遇到父亲，也是我的幸运，毕竟喜欢和我谈人生的朋友不多；希望将来遇到我的子女，他们也会觉得幸运。
2016年1月31日星期日
于 客村
“决定人生的是能力，还是机遇？” 中学时，我父亲这样问我。他说他以前在林场里贩卖木材时曾在报纸上读过一篇文章《奋斗斗不过命运》，之后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那时，他是要鼓励我积极进取，所以尽管自己也觉得这个问题无解，还是对我说：能力比机遇更重要。
后来年纪越长，我越发觉得许多事情是上天安排，古语：“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西人谓之“上帝之手”。父亲也渐渐回归到探求真理时的中立态度，不再过分强调个人的因素。
这阵子，我姐和外甥女在我父母家里住，我便和父亲每晚走路去姐夫家的套房里过夜——姐夫在深圳工作，过年才回家，所以只有我和父亲住那。第一晚只有一床被子，我便和父亲挤在一张床上谈人生。后来我们每晚都在路上谈论各种人生问题，也会谈起许多人的故事：我的、父亲的、爷爷的、甚至二十几岁就被暗杀的太公的故事；还会谈到我的中学同学和亲戚朋友。
昨晚，我们又谈起了那个古老的问题：“决定人生的是能力，还是机遇？”
父亲说，如果当初去了中科院，你的人生会更好还是更坏……
我说，不清楚，都有可能。
父亲又说，如果没有遇到XX，你很可能就不会去加拿大，现在也不可能实现你中学时和我坐在稻田边谈起的人生理想：做一名大学老师。
我说，没有遇到他，我是不太可能去留学，甚至不会去读博，而是像我别的同学一样进某个公司工作。但是我的人生未必过得更差——就像我那些本科毕业就工作的同学，他们现在大都家庭事业稳定……
父亲说：“也是，他们很早就开始天伦之乐，而你在加拿大那几年也很辛苦……”
的确，我一个人走过这么长的路，他们在一个地方也是走一样长的路。从时间上看，我们的经历一样长；从欢喜和悲伤来看，我并不比他们过得更好或是更差。
所以，那个古老的问题，我和父亲现在似乎找到了答案：命运虽然扑朔迷离，仿佛牵引着你走到不同境地，但是心中的天堂与地狱，只有自己能够体会。
我曾对父亲说，西人大多相信末世的审判和天堂地狱。后来有一晚，我说：“人生就是一次旅行，旅途的终点是什么……”父亲说：“就是天堂。”——也许是受了我的影响。我想：无论是在哪个世界，总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有什么样的信仰，就会聚集什么样的朋友——所谓天堂，不是宫殿的金碧辉煌，而是相亲相爱的人在你身旁。
年少时，我觉得父亲不如母亲善良；现在，我才觉得，也许是因为父亲经历的事、遇到的人更多。最早，他跟着爷爷一起游街卖渔网，之后又一个人去外地游街卖５０２胶水，摆地摊、开摩的、贬卖木材、贬卖牛肉、租别人的店卖自行车、卖防盗门……三百六十行，他做过十几行，行行落榜。最年青的时候，他还想过当作家——只是后来不好意思同人说起自己的“文学梦”。他对我说，他这一生没有多少时候过得开心，最大的安慰就是有你……
那晚去姐夫家走到那座桥上，我对父亲说：“亲戚、同学、同事都只是一场缘分，最后能不能成为朋友，就看你们品性合不合得来。”
的确，能在人生路上遇到父亲，也是我的幸运，毕竟喜欢和我谈人生的朋友不多；希望将来遇到我的子女，他们也会觉得幸运。
2016年1月31日星期日
于 客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