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四 9月 30, 2004 6:46 pm
小時候看到滿月的夜空，總會興奮地指著月亮，開心地喊著：「哇！好漂亮的月亮喔！」這時，母親總會趕快把我的小手捉了下來，小小聲地在耳邊告誡著：「不可以這樣指著月亮哦，月娘會生氣，晚上等妳睡著時，她會來割妳的耳朵哦！」小小的心靈於是對月亮又是喜愛又是敬畏，只能睜大眼睛盯著她，看看美麗的嫦娥會不會偷偷露出臉來，不小心讓我瞧到。
隨著年歲的增長，讀過不少關於月亮的傳說、科學的探究紀錄……，對月娘割耳朵的傳聞，雖然明知其無所依據，但每每不經意發出由衷的讚嘆時，那蠢蠢欲動的手臂就被母親的那句話活生生給壓了下來，想著自己的無稽與母親的純樸而會心一笑。也許是湊巧吧，印象中，好像有一次不小心用手指指了月亮，隔天起床後發覺耳根處微疼，急忙拿著鏡子左看右看，前照後照，竟在耳垂與臉頰接連處看到了一道隱約可見的紅痕，嚇得我跑去找母親證實，原來月娘真的介意人們用手指對她指指點點的不禮貌行為，晚上來處罰我了！母親只是微微笑，為我擦上藥膏，從那次以後，我再也不敢用手指指著月亮，一直到今日仍是。
母親辭世前的中秋夜，那年的月亮好圓好亮，一切古詩詞中詠月的形容都加諸其上也不為過。那時，我們家和二舅家比鄰而居，中秋節烤肉的「習俗」也是從那幾年才時興的，二家各自準備了豐盛的食物，邀來阿姨、大舅、四舅幾家親戚同樂，樓上樓下兩家跑來跑去忙著食物接龍，「來唷！你們那一邊的火升起了沒？不然來這兒借個火好了啦！」二舅得意地指著他好不容易藉助各種工具升起的小小火苗，揚著已經灰頭灰臉的眉毛，站在他家屋頂喊著。我們這兒也不甘勢弱，「我們的烤肉已經開始轉熟了哩！你們還在升火喲！等等餓的話，先來這邊吃啦！」像極了客家採茶的男女對唱，一來一往吆喝著，好不熱鬧！
大雪蛤等不及地吐出舌頭透氣，不小心把湯汁全倒給了炭火喝去；塗滿奶油的甜玉米怎麼烤就是還不熟，咬下去半生半熟的怪滋味；烤好的大明蝦正要送到嘴裏卻掉到滿是木炭灰的地上，流了一地口水；那一隻隻被烤得面目全非，慘不忍睹的秋刀魚最後無人問津，還得猜拳決定由誰安葬到五臟廟裏去……。中秋節月圓人團圓的美好，在那一夜畫下了最難忘的句點。
好幾年沒見到中秋節的月了，自從那一次兩家在頂樓上互相較勁烤肉的速度與美食比賽，之後，每年的中秋夜似乎總是烏雲滿佈，還兼著細雨綿綿，像極了七夕夜的七夕雨，雨細細斜斜地落著，只是不是織女牛郎難得相逢的喜極而泣，而是思念爬上心頭，無可奈何的細流涓涓。第一次感受到「每逢佳節倍思親」的體會，而天人永隔的缺憾，在每一個月圓的夜晚，一次又一次在腦海烙著母親慈愛的笑容，那曾經親暱無間的溫度，卻不曾因烙印而加溫，反而愈來愈冷，極冷。
昨天的氣象報告說：「受到雲層影響，北台灣見到明月的機率不高。」已經很久不曾在中秋夜見到月亮的臉的我，其實並不覺得失望，反正，每月十五總是月圓時，何必一定單戀中秋月呢？昨晚在車流中緩緩前進時，路燈下煙雨濛瀧，細細綿綿的雨絲讀出了我的心事，這仲秋夜的雨像極了七夕夜的雨，在我心頭不停地下著，不曾間斷。
近晚，一個人獨自坐在頂樓，抬著頭盯著那厚厚的雲層，期待能窺見久違的月亮的臉，沒想到月娘真的出現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浮現在重重疊疊的雲朵之間，月娘輕輕掀起蒙住臉蛋兒的薄紗，一點一點往下褪去，漸漸露出整個臉來……。
「哇，好漂亮的月亮喔！」我看見月亮的臉，也看到母親如昔的溫暖笑顏，在這微寒的中秋夜。
隨著年歲的增長，讀過不少關於月亮的傳說、科學的探究紀錄……，對月娘割耳朵的傳聞，雖然明知其無所依據，但每每不經意發出由衷的讚嘆時，那蠢蠢欲動的手臂就被母親的那句話活生生給壓了下來，想著自己的無稽與母親的純樸而會心一笑。也許是湊巧吧，印象中，好像有一次不小心用手指指了月亮，隔天起床後發覺耳根處微疼，急忙拿著鏡子左看右看，前照後照，竟在耳垂與臉頰接連處看到了一道隱約可見的紅痕，嚇得我跑去找母親證實，原來月娘真的介意人們用手指對她指指點點的不禮貌行為，晚上來處罰我了！母親只是微微笑，為我擦上藥膏，從那次以後，我再也不敢用手指指著月亮，一直到今日仍是。
母親辭世前的中秋夜，那年的月亮好圓好亮，一切古詩詞中詠月的形容都加諸其上也不為過。那時，我們家和二舅家比鄰而居，中秋節烤肉的「習俗」也是從那幾年才時興的，二家各自準備了豐盛的食物，邀來阿姨、大舅、四舅幾家親戚同樂，樓上樓下兩家跑來跑去忙著食物接龍，「來唷！你們那一邊的火升起了沒？不然來這兒借個火好了啦！」二舅得意地指著他好不容易藉助各種工具升起的小小火苗，揚著已經灰頭灰臉的眉毛，站在他家屋頂喊著。我們這兒也不甘勢弱，「我們的烤肉已經開始轉熟了哩！你們還在升火喲！等等餓的話，先來這邊吃啦！」像極了客家採茶的男女對唱，一來一往吆喝著，好不熱鬧！
大雪蛤等不及地吐出舌頭透氣，不小心把湯汁全倒給了炭火喝去；塗滿奶油的甜玉米怎麼烤就是還不熟，咬下去半生半熟的怪滋味；烤好的大明蝦正要送到嘴裏卻掉到滿是木炭灰的地上，流了一地口水；那一隻隻被烤得面目全非，慘不忍睹的秋刀魚最後無人問津，還得猜拳決定由誰安葬到五臟廟裏去……。中秋節月圓人團圓的美好，在那一夜畫下了最難忘的句點。
好幾年沒見到中秋節的月了，自從那一次兩家在頂樓上互相較勁烤肉的速度與美食比賽，之後，每年的中秋夜似乎總是烏雲滿佈，還兼著細雨綿綿，像極了七夕夜的七夕雨，雨細細斜斜地落著，只是不是織女牛郎難得相逢的喜極而泣，而是思念爬上心頭，無可奈何的細流涓涓。第一次感受到「每逢佳節倍思親」的體會，而天人永隔的缺憾，在每一個月圓的夜晚，一次又一次在腦海烙著母親慈愛的笑容，那曾經親暱無間的溫度，卻不曾因烙印而加溫，反而愈來愈冷，極冷。
昨天的氣象報告說：「受到雲層影響，北台灣見到明月的機率不高。」已經很久不曾在中秋夜見到月亮的臉的我，其實並不覺得失望，反正，每月十五總是月圓時，何必一定單戀中秋月呢？昨晚在車流中緩緩前進時，路燈下煙雨濛瀧，細細綿綿的雨絲讀出了我的心事，這仲秋夜的雨像極了七夕夜的雨，在我心頭不停地下著，不曾間斷。
近晚，一個人獨自坐在頂樓，抬著頭盯著那厚厚的雲層，期待能窺見久違的月亮的臉，沒想到月娘真的出現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浮現在重重疊疊的雲朵之間，月娘輕輕掀起蒙住臉蛋兒的薄紗，一點一點往下褪去，漸漸露出整個臉來……。
「哇，好漂亮的月亮喔！」我看見月亮的臉，也看到母親如昔的溫暖笑顏，在這微寒的中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