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東的二日 II:天光捧起生活的火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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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麻吉林思彤鄭琮墿胡也

出發到台東,沒有任何目的,我刻意把目的放掉,節略行程規劃,單純的把去回程的交通和住宿確定,就出發了。本以為應該不會生出什麼字結果還是一點一點的從所見的光景底層浮出來,像魚擺尾時的漣漪。

除了美景之外我還想用自己的方式凝視。

池面的粼光反射在岸邊的樹葉上,種果墜地時脫落的羽膜,讓腳踏車路經時一路壓響果實和樹的斷枝,走過小徑時穿越蝶群,水池中枯朽彎折的蓮蓬沉入水底在游魚間睡去。
觀察稻穀在不同光線下的色澤,支撐稻根質地偏硬的土壤,結滿稻穀的穗株互相碰撞的聲響,農民穿越田梗時留下的蜿蜒路跡,在稻田路中央席地而坐,把脖子抬高到最高角度仰望天空,回程路上望見晚霞點燃夜晚星河的光度,像焚燒了整片稻田的火焰。

入夜一片靜寂漆黑,彷彿黑夜是瞬間冷卻的濃霧,在離開之前品嚐池上火車站前店家們為了推廣稻米而特製研發的米製食品,蛋糕,貝果和麵食。
無論到哪裡我都會被認出是外地人,就像我臉上長了一塊外地人的胎記一樣,他們親切招呼,大方的推薦,在路上看見妳疑惑徘徊,就會主動帶路,無關什麼人情味的熱度,只是忠實的示範他們真實的生活。

隔天到關山發現已經廢棄的月美車站,有兩間民宅座落在旁邊,車站門口架了木桿,晾曬著衣物和棉被,陪伴著車站空盪的售票口,破碎的窗戶和畫滿塗鴉的候車椅,生鏽的鐵道成為孩子們往來的捷徑。

孩子們經過我身邊一臉膽怯的笑容,無法猜測我的佇留和意圖,無論如何避免我看起來都像個闖入者,沒有方向感的夢遊人。一個孩子無視於我拿著他的午餐一瓶汽水和一包泡麵走向鐵軌,我拍下他的背影,不知道盡頭通往哪裡,在我摸了鐵軌旁的芒草毛絨的觸感,再望向鐵軌時已經看不見他的身影。

路程中又順手掩埋了一隻墜地死去的麻雀,似乎才斷氣沒多久,身形完整羽翅仍有光亮,埋完之後用田邊的灌溉水洗手,向被我翻動鬆軟隆起的土堆說了一句:
我就送你到這裡。

一路遇到許多親馴友善的動物們,在陽光下閒適打盹,聽到妳的叫喚就瞇著剛睡醒的眼睛猛搖尾巴的小白狗,關山車站旁日式舊宿舍穿過木欄倒臥在妳面前撒嬌的貓,民宿院子外剛出生一個月的五隻健康圓潤的小黑狗,這裡土地廣大開闊,容納的下所有生命在這裡倚靠土地的養分共同和睦生活。

晚上我在筆記本上寫了一句:
一切都是新的。我無法說我遭遇過它,再回來幾次,也不會是舊地。

第二天晚上特地去台東市區造訪晃晃二手書店,很有自己藏書閣隨性溫暖的呈設,越往狹長的店內走就越充滿著書頁簡僕的味道,我在那裡買了瑞蒙·卡佛的短篇小說集「大教堂」和任明信的新詩集「光天化日」。

在回程的火車上我拆開詩集,發現第一頁有任明信親筆寫下贈書給書店的話,每一個字都代我親吻這段旅程的一切:
「你不是喜歡,離群索居,但也不渴望,走入人群。」

2015/11/8
文句描述細節時尤其優美。
唯有一段的文字安排可能會有歧義,

Azure 寫:
一個孩子無視於我拿著他的午餐一瓶汽水和一包泡麵走向鐵軌,

2015/11/8
與後句共讀後發覺情境不搭,才察覺拿著午餐、走向鐵軌的是小孩。

個見僅供參考~

敬祝
文安

緞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