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 5月 23, 2014 12:26 pm
每隔一段時間，總要前往地下室。
你說，地下室應該是一個建築體中怎樣的存在？
低於地表的空間，通常有個入口和斜下的階梯。那個階梯通常不寬廣，且照明不甚明朗。偶爾起風，空氣的質地大多散發陳舊、古老、粉塵或年代久遠的味道。那個的空間通常存放不常用的雜物、大型器具、掃具或拋之不去棄之可惜的物件。例如樓梯、畫框、燙金的百科書、無處可放的從曾曾祖母傳下來的搖搖椅，或是一年拿出來擺放幾天的聖誕樹。
掃具可能是最常使用的物件。這可能是定期拜訪地下室的最主要理由。側耳貼牆傾聽，還聽得見地表的交談，車水馬龍，能清楚辨識地表發生的事件：歡愛、親暱、餐間、電視或爭辯，名副其實的隔牆有耳。
若在地下室裡作夢，彷彿不免感到莫名的溽濕。
地下室恆常的潮濕與地毯起的毛球，交織成某種深沉的味道。除濕機可除去溼氣的感覺，但總有某些什麼揮之不去。那近似於日光曬透的苔癬，或是橘子清潔劑滲透牆壁壁癌那種新鮮與古老並列的質地，不免引起撲朔迷離的意象。
彷彿，名之為「歷史」的東西在這裡聚集，莫名的霉味、莫名的潮溼感，水泥牆斑駁後重新粉刷又再度斑駁，不遠處抽水馬桶的沖水聲傳來，隱隱約約，終究成為曖昧。水龍頭飄墜沉降的水的浮滴，掉落掉落，成為水面，映射天花板剝落如白千層的模樣。除濕機依舊努力，儲水槽的豐碩成果顯示其功能優秀。
那麼，那種潮溼感究竟是怎麼來的呢？
那是一種恆常的深沉，像是某鐘擺、某迴圈、某角落、某遺忘、某種漸次停格但總迴環不已的慢板。
除濕、潮濕、除濕、潮濕。水源彷彿綿綿不絕，無中生發，多麼令人焦慮又多麼令人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