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移民的我,決定選擇一個埋藏時光膠囊的地方。而那裡,就是西門町──台北城市的其中一顆重要硬碟。
說到台北城的硬碟,就不得不提到東區和西區。然而,東區對我而言太過遙遠。我指的當然不是距離的遙遠,而是那裡的消費水平、生活步調於我格格不入。我還沒有那種進出精品店的闊措荷包﹔也沒有那種午後閒情可以喝喝下午茶或吃吃動輒上千的大餐。所以東區對我而言,並沒有這麼深刻的記憶刻痕。
然而,西區就不一樣了。先別說我吧,說說我們家現在的長長輩:爺爺奶奶。在他們那年代,還是媒人說親結婚,僅僅見過彼此照片,甚至到新婚之夜才見到尊容。那時的他們,西門町是黃黃暖暖的初生嬰兒,老天祿鴨舌頭、楊記玉米冰、招牌楊桃水,都漾著初夏的滋味,酸酸的、甜甜的、淡淡的、爽口的。即使是現在,當他們挽著手走在西門街口,仍是可以嗅到遠遠那年的淡黃氣味。
而我的父母,是從自由戀愛起步的。那時我的母親在紡織廠工作,膚如潔玉凝脂,出落得清秀大方,當然不乏追求者,而我的父親就是其中之一。說我父親是如何贏的我母親青睞的,他可是花了一番苦心。不僅天天上下班在工廠門口等候寒喧,製造所謂的「不期而遇」,在我母親迷上黃梅調那段日子,甚至還奔波西門町各戲院,看了「梁山伯與祝英台」高達三十多次!而那段日子,生活像是抹了層亮麗的銘黃色,鮮豔而甜蜜,當然銘黃的終端迎接他們的是鮮紅的地毯。
我的西門町記憶當然沒有他們來的遙遠,但甜蜜青澀度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打從我國小時就對西門町有印象,雖然那時不過是表哥表姐的小跟班,被帶著去看看電影打打電動,充其量不過是湊湊熱鬧。一直到上了國中高中,才有獨自搭車到西門町的經驗。那時,西門町對我們同儕而言,是流行的指標、也是我們消遣的樂園。在那裡,我們可以逛街、看電影、打電動、聊天、吃吃喝喝,變做些什麼都可以耗上一整天,簡直是我們餘暇時的樂園。
而上了大學,開始戀愛的我,當然也沒有錯過這約會聖地。繽紛的哈日裝扮、五光十色的流行物件,約會時不可或缺的拍拖大道、電影院、MTV、大頭貼,都壓縮在這方天地裡。約會時的雙人儷影,彷彿也映射著父母親的銘黃甜蜜,和祖父母的淡黃色溫馨。西門町對我而言是橘黃澄澈的,酸甜青澀,卻又絢麗迷人的。
這樣一個充滿橘黃色活力的天地,一個承載著我們全家人回憶的樂園,對於想要埋藏下記憶膠囊得我們,是再適合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