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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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林思彤麻吉鄭琮墿胡也

書出走

老覺得每一本在我房裡的書,都沾染了貓的靈氣,最大的夢想是出走。

要不該怎麼解釋散在床舖上的每一本書,都用自己最舒服的姿態躺著,和桌上喧囂的紙片言明這主人沒盡多大的心力照顧,以致於牠們得以逃脫我的掌握中,並以最零亂的姿態嘲笑我。偏是找某一本書,往往要在無處睡覺的書海上一本一本撈起來,才能撈起最頑皮的一隻。拍一拍牠身上的灰塵和惡劣的玩笑後才願意在書桌上好好攤著,有些甚至不在書房裡,散在所有我想都想不到的地方,等著我發現牠的蹤跡。有人說我懶惰,懶得整理這些書,我倒覺得這些書忒有個性,好像一隻隻貓崽子般,應當稱之為『書出走』。

書出走,不是我誇張,這些書當真如貓般,老是跟我玩起捉迷藏,而且還沒有一個固定方向,往往在意料之外發現到她的蹤跡。就以昨天早上來說好了,餐桌上佐著的是一本傷心咖啡店之歌,讓我一度食不下嚥且急需咖啡因來輔佐;不過去廚房沖杯熱茶,在料理臺上竟出現示巴女士魔法書和賽斯談,昭示著廚房等同於祭壇,更不可以等閒視之;最神奇的是當我來到我的起居室和廁所時,竟分別擺著吃朋友和飲膳札記!難道在啟示我食物和廢物是同源甚至是生活上必需品嗎?過不到一天,飲膳札記竟出現在衣櫥裡。

為此,找一本書得要花我很大的功夫。這點兒工夫在常人來說說不定不算什麼,因為他們的書就只會出現在書房,也無須特別尋找就可找到,偏是我的書給我慣出貓的習性了。在家中每做一件事情都需要等待,等待的過程總會特別的煩躁,為了讓自己不那麼煩躁,會讓自己從書房帶一本書出來翻,帶出來的書往往是隨興從書架抽出來的,也往往隨手就扔在一邊。但不論怎麼扔,總記得有確時在書房的範疇中,就是搞不懂為什麼會悄悄的走出書房,並且散在各個可能和不可能的地方。

有一次我火大了,一個月一次的大規模清點書籍後,在書房門口掛著一本筆記本,規定自己每從書房帶一本書出去,就在這兒紀錄。兩個禮拜過去了,各類的書籍還是散在各種可能或不可能的地方,而那個筆記本墊在筆記型電腦下,當著沒有功用的散熱墊,當然,只記錄了一頁。

我猜想,是不是我在挑書的時候出了差錯,讓我老是挑到喜歡出走的書本。這些書本的夢想不是安身立命,而是更遠大的出去見見世面,伴著主人去看看各地的風情,問題是我只想要牠們好好的待在家裡,等我細細的品味、撫摸過牠們,並且跟牠們說我的所見所聞。牠們悶極了,這些所見所聞根本沒辦法滿足牠們,更何況我所說的牠們早就知道。

因此,牠們規劃一次又一次的出走。每次一步一步,從書櫃到床鋪上出走,再逐漸的走出房間,幻想著有一天,能夠步出去,看清楚這個世界長怎麼樣子,和自己身上的鉛字應證是不是有所吻合,自己是不是仍活在這時代的尖端書籍。我想不但是年輕的書這麼想,連桌上宛如字典的六○年代紅皮燙金精裝紅樓夢都會閒逛到陽台邊,欣賞這個清朝後的世界。

對於這些書本,我也只能認命一點,每個月將牠們一本又一本的抓回書架清點。每次數數,總有幾本脫逃成功,打電話去詢問蹤跡,往往會在我朋友家養著,這時也只能隨牠去,看什麼時候會出走到我這裡來。就在剛剛,清點完所有書籍,已經是黃昏了,正打算去吃個晚飯。卻在大門旁的鞋櫃,發現一本未央歌。是在跟我說帶他走呢?還是只是差一步,就脫逃成功了?

我繫好鞋帶,記住了牠在這個位置,就出去吃飯了。同時希望,不要一恍神,又在流理臺前發現了牠的蹤跡。
把書顧好是很重要的喔。

書也是有靈魂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