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四 11月 15, 2012 12:44 am
星期六，一大早，和媽媽一起煮早餐，全家人一起吃完早餐後，我難得坐在書桌前畫了眼妝，然後換上只穿過兩次的白色小洋裝，看著鏡子整理頭髮，在梳劉海的時候，聽見爸爸的呼喚，「小寶貝，妳準備好要出門了嗎？」爸爸邊打領帶邊說。「好了！」拿起包包，我走出房間。今天，我們全家要到桃園替外婆慶生，這次的慶生會比較特別，以往都是在台北市，但這次是由住在桃園的大舅舉辦，外婆生日是家族重大聚會，每年的這時候，大家都會聚在一起替外婆祝壽，有些住在國外或是居住在南部的親戚都會在這時候北上，盡可能地排開所有事情，陪外婆一起吃頓午飯。
這天的天氣意外的好，爸爸騎機車載我前往桃園，沿路我戴上耳機聽著音樂，等紅燈的時候爸爸總會和我閒聊幾句，不知不覺，一下子就到桃園了。我們到了一家素食日式料理店，門上貼著「祝福黃唐摘女士，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爸爸將車子停在附近的巷子裡，我們一起走進去。
「唉唷！這不是小芳嗎？」我的乾媽，同時也是我的二阿姨，向我這裡走來，興奮的喊著。「乾媽好。」我笑了笑，並給她一個大擁抱。「妳跟爸爸一起來阿？」她問。「對呀，爸爸騎車載我來，媽媽晚點才會到。」我答。「媽媽怎麼來？弟弟呢？弟弟會來嗎？」她又問。「媽媽跟弟弟搭火車，應該快到了。」我答。「小芳！」聽到三阿姨的聲音，我轉頭望去。「阿姨！」張開雙臂，我也給了三阿姨一個大擁抱，「過來。」三阿姨挽著我和二阿姨的手，往主桌走去，「走，快去跟阿嬤和大阿姨問好！」走了幾步，到了主桌，我看見了剛從貝里斯回來的大阿姨，可是，大阿姨旁邊的位子卻是空的「阿姨好！阿嬤呢？」我問。「咦？好像去廁所了。」大舅舅走過來，說了這麼一句。「咦？媽呢？」大阿姨探頭問道。我猛然心頭一震，我衝向服務生，詢問廁所的位置，服務生手指向走廊，「走到底右轉，妹妹不要跑，小心地板……」還來不及聽服務生說完，我便朝走廊跑進去，轉彎，在女廁門口緊急煞車，差點撞上正洗好手要走出來的阿嬤。「三八囝，要嚇死誰啊，小心點啦！」有點被我嚇到的阿嬤，用台語緊張的罵我幾句後，捏了捏我的臉「小ㄏㄨㄥ。」阿嬤每次都把我的芳念成ㄏㄨㄥ，她覺得這樣子叫比較好聽。「妳怎麼跑那麼快，妳要幹嘛？」阿嬤用台語問。「沒啦，剛剛想上廁所，但現在不想了。」我笑著說，看見阿嬤沒事，我鬆了一口氣。「女孩子不要衝來衝去，像話嗎？撞到怎麼辦？一張漂亮臉蛋受傷怎麼辦？這樣阿嬤就沒有乖孫了耶！這樣……」阿嬤邊皺眉邊念我，然後拉著我的手，一起走回主桌，一直到她坐下來，她嘴巴還是沒停，一直碎碎念，而且念的內容不停地重覆著。
隨著二舅舅、三舅舅、四舅舅、我媽，還有各個表哥表姐攜家帶眷，陸陸續續地到來，慶生會就這樣開始了。「剛才真是嚇死我了。」看著對面主桌的阿嬤正笑著逗弄著智麟表哥的小孩，我自言自語著。十二年前的場景，在腦海裡不停地浮現……。
十二年前，我才六歲，國小一年級，那時候的阿嬤體力還夠，早上都會早起，去我當時讀的國小運動，因為國小就在家裡附近，阿嬤不外乎是走操場或是站著甩手，和其他的阿婆總是聊得不亦樂乎，也常利用假日，帶我出去走走，阿嬤最常帶我去的是台北市的二二八公園，那裡有我最喜歡的鞦韆，而且很大，盪起來總是相當過癮。還記得有一次，阿嬤帶我去二二八公園盪鞦韆，之後阿嬤說要去廁所，叫我在廁所門口顧包包，阿嬤進去後，我心想，偷偷跑開一下應該不會怎麼樣吧！於是我跑離開廁所門口，溜了五次溜滑梯後才慢慢走回廁所門口，到了後，阿嬤還沒出來，我覺得有點不耐煩，於是想催阿嬤，但一走進廁所，小小年紀的我第一次體會到呆愣又焦慮的感覺。
我看到阿嬤跌在地上，痛苦的表情，我瞬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很慌張地哭了出來，然後扶阿嬤，想把她扶起來，可是阿嬤好像腳黏住了一樣，但她還不忘安慰我，叫我不要哭，一直說她沒事……。過了兩天，我趁阿嬤睡午覺的時候，偷偷掀開棉被，看見阿嬤的膝蓋上有個瘀青，好大，好紫，好恐怖，那時候的我，還不知道那種心裡痛痛的、難過的感覺叫做心疼，只知道那個畫面讓我心裡難受了好久。從那次之後，只要阿嬤要去廁所，我一定會跟著，我不希望阿嬤如果不小心在廁所又跌倒卻沒有人扶她。自小，阿嬤就跟我們一起住，但爸媽都忙著上班，我等於是阿嬤一手帶大的。對我來說，阿嬤像無敵鐵金剛一樣厲害，我都跟阿嬤一起睡有榻榻米的房間，我和阿嬤的感情很好，所有的孫子孫女，阿嬤最疼愛的就是我，因為阿嬤跟我相處的時間最久。阿嬤雖然個性傳統又保守，但是不會重男輕女，對於我和弟弟相較之下，她甚至比較疼愛我。
小時候，上幼稚園之前，有一大片相當模糊的記憶，對於爸媽帶我出遊的事情只能靠照片來證明，不管爸媽怎麼敘述，我就是想不起來，但我卻記得，阿嬤總會在半夜三點左右起床泡牛奶給我喝。我從小身體瘦弱，又偏食，雖然活潑好動，但常常生病，每次出門看到別的同年紀的小朋友，我的身形看起來都小別人一號，阿嬤心疼我太瘦小，不論阿嬤生病不舒服或是半夜有多冷，她都會起床用奶瓶泡熱熱的牛奶，把我叫醒，給我喝，記憶中，握著暖暖的奶瓶，吸吮著甜甜的牛奶，空氣中飄著奶香，還有阿嬤關愛的眼神。
幼稚園的時候，因為我念的是私立幼稚園，所以幾乎每天都傍晚才放學，每天放學最期待的就是阿嬤來接我。阿嬤常常會偷偷用日曆紙包著豬耳朵餅乾給我吃，幼稚園離家裡其實只有五分鐘的路程，但阿嬤就是不想讓我多餓一分鐘，那時候因為媽媽顧及健康，家裡的零食是被管制的，不能高興吃什麼就吃什麼，所以阿嬤每次偷帶給我享用的零食，對那時候的我是彌足珍貴的。
小學的時候，阿嬤像全職保母一般，常常中午要替我送便當。放學時，我沒有家裡的鑰匙，每天放學就在敲門之際大喊「阿嬤！我回來了！」，然後興高采烈地在門口跳來跳去，一直到阿嬤下樓開門我才停住。我有寫書法的毛筆或是美術課的水彩忘記帶的話，一通電話，阿嬤也會幫我送到校門口。我惹媽媽生氣，被打，阿嬤也總是幫我求情……。
國中的時候，我開始有些叛逆，常常對長輩的話語不耐煩，也不太喜歡關照家裡大小事，也沒發現，阿嬤在不知不覺中，一頭黑髮已經全白了，阿嬤的體力也日漸衰退。國二，有一晚，我唸書唸到十二點才休息，掀開棉被，覺得阿嬤好像很熱，摸一摸阿嬤的手，好燙，我以為阿嬤是因為棉被過厚而太熱，還幫她換了一條較薄的棉被才睡覺，但早上，我竟然到要出門的時間，阿嬤還沒起床，我以為阿嬤昨晚太累，就直接出門了，直到放學，回到家才知道阿嬤住院了，昨夜阿嬤發燒了一整晚，我出門後媽媽發現阿嬤不對勁，送醫後才診斷出是肺炎。晚上，修修表哥帶我到醫院看阿嬤，一進病房，阿嬤整個看起來變得好模糊，我先進了廁所把眼淚擦掉後，才跟阿嬤講話，阿嬤有氣無力的樣子真的讓我好心痛，我好後悔當時怎麼沒有先跟媽媽說，阿嬤就這樣住院了好一陣子，才出院。
高中，阿嬤因為會軟腳，不方便天天爬樓梯，因而轉住舅舅家，而我因為念私立高中，幾乎天天都要留校自習，課業繁重，和阿嬤少了很多接觸。大學，學校在淡水，我住校，更不常和阿嬤見面，阿嬤常常打電話回家跟媽媽說她好想我，問我什麼時候可以去看她……。阿嬤的體力每天都在減弱，身形也縮水，變得比我瘦，而且，我都比阿嬤高了，阿嬤的記憶力也不停衰弱……。我好害怕阿嬤有一天會認不出我，認不出她最疼愛的小孫女，她最愛的「小ㄏㄨㄥ」。現在，我只要有空，便會排時間，配合阿嬤的作息，去看看阿嬤，陪她講講話，阿嬤有飛蚊症，常常跟我講話講到一半便說天花板有黑影飛來飛去，也常常重覆問我一樣的問題，我很有耐心的回答她一樣的答案，直到她記住。
「小ㄏㄨㄥ！來唷，這給妳吃！」阿嬤突然叫我，把我拉回現實，今天是阿嬤九十歲大壽，我用手背快速抹了一下濕濕的眼角，看著阿嬤笑到我都可以看見她稀疏零落的牙齒。「來了！」起身，我說。走到阿嬤旁邊，「阿嬤，生日快樂。」說完，我抱住阿嬤，親了阿嬤的臉頰一下。
這天的天氣意外的好，爸爸騎機車載我前往桃園，沿路我戴上耳機聽著音樂，等紅燈的時候爸爸總會和我閒聊幾句，不知不覺，一下子就到桃園了。我們到了一家素食日式料理店，門上貼著「祝福黃唐摘女士，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爸爸將車子停在附近的巷子裡，我們一起走進去。
「唉唷！這不是小芳嗎？」我的乾媽，同時也是我的二阿姨，向我這裡走來，興奮的喊著。「乾媽好。」我笑了笑，並給她一個大擁抱。「妳跟爸爸一起來阿？」她問。「對呀，爸爸騎車載我來，媽媽晚點才會到。」我答。「媽媽怎麼來？弟弟呢？弟弟會來嗎？」她又問。「媽媽跟弟弟搭火車，應該快到了。」我答。「小芳！」聽到三阿姨的聲音，我轉頭望去。「阿姨！」張開雙臂，我也給了三阿姨一個大擁抱，「過來。」三阿姨挽著我和二阿姨的手，往主桌走去，「走，快去跟阿嬤和大阿姨問好！」走了幾步，到了主桌，我看見了剛從貝里斯回來的大阿姨，可是，大阿姨旁邊的位子卻是空的「阿姨好！阿嬤呢？」我問。「咦？好像去廁所了。」大舅舅走過來，說了這麼一句。「咦？媽呢？」大阿姨探頭問道。我猛然心頭一震，我衝向服務生，詢問廁所的位置，服務生手指向走廊，「走到底右轉，妹妹不要跑，小心地板……」還來不及聽服務生說完，我便朝走廊跑進去，轉彎，在女廁門口緊急煞車，差點撞上正洗好手要走出來的阿嬤。「三八囝，要嚇死誰啊，小心點啦！」有點被我嚇到的阿嬤，用台語緊張的罵我幾句後，捏了捏我的臉「小ㄏㄨㄥ。」阿嬤每次都把我的芳念成ㄏㄨㄥ，她覺得這樣子叫比較好聽。「妳怎麼跑那麼快，妳要幹嘛？」阿嬤用台語問。「沒啦，剛剛想上廁所，但現在不想了。」我笑著說，看見阿嬤沒事，我鬆了一口氣。「女孩子不要衝來衝去，像話嗎？撞到怎麼辦？一張漂亮臉蛋受傷怎麼辦？這樣阿嬤就沒有乖孫了耶！這樣……」阿嬤邊皺眉邊念我，然後拉著我的手，一起走回主桌，一直到她坐下來，她嘴巴還是沒停，一直碎碎念，而且念的內容不停地重覆著。
隨著二舅舅、三舅舅、四舅舅、我媽，還有各個表哥表姐攜家帶眷，陸陸續續地到來，慶生會就這樣開始了。「剛才真是嚇死我了。」看著對面主桌的阿嬤正笑著逗弄著智麟表哥的小孩，我自言自語著。十二年前的場景，在腦海裡不停地浮現……。
十二年前，我才六歲，國小一年級，那時候的阿嬤體力還夠，早上都會早起，去我當時讀的國小運動，因為國小就在家裡附近，阿嬤不外乎是走操場或是站著甩手，和其他的阿婆總是聊得不亦樂乎，也常利用假日，帶我出去走走，阿嬤最常帶我去的是台北市的二二八公園，那裡有我最喜歡的鞦韆，而且很大，盪起來總是相當過癮。還記得有一次，阿嬤帶我去二二八公園盪鞦韆，之後阿嬤說要去廁所，叫我在廁所門口顧包包，阿嬤進去後，我心想，偷偷跑開一下應該不會怎麼樣吧！於是我跑離開廁所門口，溜了五次溜滑梯後才慢慢走回廁所門口，到了後，阿嬤還沒出來，我覺得有點不耐煩，於是想催阿嬤，但一走進廁所，小小年紀的我第一次體會到呆愣又焦慮的感覺。
我看到阿嬤跌在地上，痛苦的表情，我瞬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很慌張地哭了出來，然後扶阿嬤，想把她扶起來，可是阿嬤好像腳黏住了一樣，但她還不忘安慰我，叫我不要哭，一直說她沒事……。過了兩天，我趁阿嬤睡午覺的時候，偷偷掀開棉被，看見阿嬤的膝蓋上有個瘀青，好大，好紫，好恐怖，那時候的我，還不知道那種心裡痛痛的、難過的感覺叫做心疼，只知道那個畫面讓我心裡難受了好久。從那次之後，只要阿嬤要去廁所，我一定會跟著，我不希望阿嬤如果不小心在廁所又跌倒卻沒有人扶她。自小，阿嬤就跟我們一起住，但爸媽都忙著上班，我等於是阿嬤一手帶大的。對我來說，阿嬤像無敵鐵金剛一樣厲害，我都跟阿嬤一起睡有榻榻米的房間，我和阿嬤的感情很好，所有的孫子孫女，阿嬤最疼愛的就是我，因為阿嬤跟我相處的時間最久。阿嬤雖然個性傳統又保守，但是不會重男輕女，對於我和弟弟相較之下，她甚至比較疼愛我。
小時候，上幼稚園之前，有一大片相當模糊的記憶，對於爸媽帶我出遊的事情只能靠照片來證明，不管爸媽怎麼敘述，我就是想不起來，但我卻記得，阿嬤總會在半夜三點左右起床泡牛奶給我喝。我從小身體瘦弱，又偏食，雖然活潑好動，但常常生病，每次出門看到別的同年紀的小朋友，我的身形看起來都小別人一號，阿嬤心疼我太瘦小，不論阿嬤生病不舒服或是半夜有多冷，她都會起床用奶瓶泡熱熱的牛奶，把我叫醒，給我喝，記憶中，握著暖暖的奶瓶，吸吮著甜甜的牛奶，空氣中飄著奶香，還有阿嬤關愛的眼神。
幼稚園的時候，因為我念的是私立幼稚園，所以幾乎每天都傍晚才放學，每天放學最期待的就是阿嬤來接我。阿嬤常常會偷偷用日曆紙包著豬耳朵餅乾給我吃，幼稚園離家裡其實只有五分鐘的路程，但阿嬤就是不想讓我多餓一分鐘，那時候因為媽媽顧及健康，家裡的零食是被管制的，不能高興吃什麼就吃什麼，所以阿嬤每次偷帶給我享用的零食，對那時候的我是彌足珍貴的。
小學的時候，阿嬤像全職保母一般，常常中午要替我送便當。放學時，我沒有家裡的鑰匙，每天放學就在敲門之際大喊「阿嬤！我回來了！」，然後興高采烈地在門口跳來跳去，一直到阿嬤下樓開門我才停住。我有寫書法的毛筆或是美術課的水彩忘記帶的話，一通電話，阿嬤也會幫我送到校門口。我惹媽媽生氣，被打，阿嬤也總是幫我求情……。
國中的時候，我開始有些叛逆，常常對長輩的話語不耐煩，也不太喜歡關照家裡大小事，也沒發現，阿嬤在不知不覺中，一頭黑髮已經全白了，阿嬤的體力也日漸衰退。國二，有一晚，我唸書唸到十二點才休息，掀開棉被，覺得阿嬤好像很熱，摸一摸阿嬤的手，好燙，我以為阿嬤是因為棉被過厚而太熱，還幫她換了一條較薄的棉被才睡覺，但早上，我竟然到要出門的時間，阿嬤還沒起床，我以為阿嬤昨晚太累，就直接出門了，直到放學，回到家才知道阿嬤住院了，昨夜阿嬤發燒了一整晚，我出門後媽媽發現阿嬤不對勁，送醫後才診斷出是肺炎。晚上，修修表哥帶我到醫院看阿嬤，一進病房，阿嬤整個看起來變得好模糊，我先進了廁所把眼淚擦掉後，才跟阿嬤講話，阿嬤有氣無力的樣子真的讓我好心痛，我好後悔當時怎麼沒有先跟媽媽說，阿嬤就這樣住院了好一陣子，才出院。
高中，阿嬤因為會軟腳，不方便天天爬樓梯，因而轉住舅舅家，而我因為念私立高中，幾乎天天都要留校自習，課業繁重，和阿嬤少了很多接觸。大學，學校在淡水，我住校，更不常和阿嬤見面，阿嬤常常打電話回家跟媽媽說她好想我，問我什麼時候可以去看她……。阿嬤的體力每天都在減弱，身形也縮水，變得比我瘦，而且，我都比阿嬤高了，阿嬤的記憶力也不停衰弱……。我好害怕阿嬤有一天會認不出我，認不出她最疼愛的小孫女，她最愛的「小ㄏㄨㄥ」。現在，我只要有空，便會排時間，配合阿嬤的作息，去看看阿嬤，陪她講講話，阿嬤有飛蚊症，常常跟我講話講到一半便說天花板有黑影飛來飛去，也常常重覆問我一樣的問題，我很有耐心的回答她一樣的答案，直到她記住。
「小ㄏㄨㄥ！來唷，這給妳吃！」阿嬤突然叫我，把我拉回現實，今天是阿嬤九十歲大壽，我用手背快速抹了一下濕濕的眼角，看著阿嬤笑到我都可以看見她稀疏零落的牙齒。「來了！」起身，我說。走到阿嬤旁邊，「阿嬤，生日快樂。」說完，我抱住阿嬤，親了阿嬤的臉頰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