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 7月 30, 2012 12:44 am
就剩燕子巢還在那裡。
這個房間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住了，從上一個主人離開後。
新進來的主人是一個六十多歲的阿嬤，在阿嬤入住幾天後，房間裡的動靜令燕子巢從沉眠中醒了。
那不過是闔眼與開眼的時間，眼前的牆已不是闔眼時所入眠的牆，它熟悉的擋在那兒，擺顯它陌生顏色的存在，即便牆的新衣是令天空明亮、大地愉悅的鮮黃。
燕子巢覺得黃的刺眼，卻是僅剩的欣慰──它已無法眺望天空。
入夢的曠野，成了林立的石林，燕子巢能見的天空僅於鐵灰與鮮黃夾著的天籃。
不過睡了一覺。就是睡了一覺。
它依然在等待，從離開之後。
這房間再次住進了人，它怎麼還等不到誰來？
在很久之前，燕子巢巢身還年輕著，這房間的主人也是年幼的孩子。
當時的燕子巢裡住著一家四口，小燕子們從禿毛禿毛長到圓溜可愛，每當燕子媽媽出門找食物，三隻小燕就啾叫著，小頭、小尖嘴還左右擺動的特別有節奏性，三隻三部曲，剛好組成小交響樂團。
小燕子羽翼未豐，飛不起來，還不會飛就愛在巢裡搧翅，搧翅就搧翅吧，偏偏有一隻小燕子就愛把屁股朝外撲通牠的翅膀，燕尾翹的老高，露出圓圓白屁股，一邊撲翅，屁股一邊左右扭著，小燕子的白白圓屁股在巢的邊緣搖搖欲墜，彷彿隨時會因為屁股太重倒頭栽下來！
怎麼會有這麼笨的燕子呢？
還好牠唯一的可取之處就是，自己忙碌一番後，懂得歸位回窩裡呆著，稍停不久又繼續再接再厲，也算笨的精神可嘉。
燕子媽媽時常在黃昏時分回窩，那是一切忙碌過後的歇息。
天空又黃了，那唯一的一線藍天彷彿與眼前鮮黃的牆融成了一遍遼闊，恍惚間回到舊時的天際無邊。
歸燕──歸燕──。
是時候該回來了。
燕子巢一直在等著自己的覆滅。
在孩子們還住在裡頭時，它總擔心著：會不會，會不會明天就被人給打下來了？
據說，父母擁有孩子的時間只有十年。
相比之下，燕子的時間更顯渺小到無法令人形成記憶。
無疑地，那隻成天在可跟斷崖相比的窩邊撲翅的小燕子是最先離巢的。以頭也不回之勢、五體投地之姿，在砸到地面前堪堪飛走了。
一隻、兩隻、三隻……最後僅剩燕子媽媽留在巢裡，最後的最後，燕子巢也不記得燕子媽媽是何時沒有再回來的。
燕子巢一直在等待自己的覆滅。
在入眠前它想著，或許再次醒來之前，它也已經離開了這裡。在風吹日曬雨淋之下。
它曾期待著小燕子們會返家，然後它期盼著或許會有別的燕子住進來，接著它想，或許自己該來睡一覺。
燕子巢已經過過了父母親足以擁有孩子兩次的十年了，並往三次邁進。
阿嬤的入住，燕子巢的甦醒，是種恍如隔世的錯亂感。
在這片狹隘的天地，它總想著，會不會哪天阿嬤在打掃的時候，一掃把下來，自己變成自己不認識的樣子，也不過就眼睛閉上與張開間的事而已。
又幾年過去，燕子巢好好的，阿嬤也好好的，他們相伴相存著。
阿嬤似乎總是清晨出門，睡前回房，在白天的日子裡極少見到她。
燕子巢不懂人類的語言，即便它努力的想了解阿嬤為數不多的幽幽呢喃，但至少，它還能聽得，在子夜時分，漆黑的房內傳來的微弱嘆息聲。
這個房間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住了，從上一個主人離開後。
新進來的主人是一個六十多歲的阿嬤，在阿嬤入住幾天後，房間裡的動靜令燕子巢從沉眠中醒了。
那不過是闔眼與開眼的時間，眼前的牆已不是闔眼時所入眠的牆，它熟悉的擋在那兒，擺顯它陌生顏色的存在，即便牆的新衣是令天空明亮、大地愉悅的鮮黃。
燕子巢覺得黃的刺眼，卻是僅剩的欣慰──它已無法眺望天空。
入夢的曠野，成了林立的石林，燕子巢能見的天空僅於鐵灰與鮮黃夾著的天籃。
不過睡了一覺。就是睡了一覺。
它依然在等待，從離開之後。
這房間再次住進了人，它怎麼還等不到誰來？
在很久之前，燕子巢巢身還年輕著，這房間的主人也是年幼的孩子。
當時的燕子巢裡住著一家四口，小燕子們從禿毛禿毛長到圓溜可愛，每當燕子媽媽出門找食物，三隻小燕就啾叫著，小頭、小尖嘴還左右擺動的特別有節奏性，三隻三部曲，剛好組成小交響樂團。
小燕子羽翼未豐，飛不起來，還不會飛就愛在巢裡搧翅，搧翅就搧翅吧，偏偏有一隻小燕子就愛把屁股朝外撲通牠的翅膀，燕尾翹的老高，露出圓圓白屁股，一邊撲翅，屁股一邊左右扭著，小燕子的白白圓屁股在巢的邊緣搖搖欲墜，彷彿隨時會因為屁股太重倒頭栽下來！
怎麼會有這麼笨的燕子呢？
還好牠唯一的可取之處就是，自己忙碌一番後，懂得歸位回窩裡呆著，稍停不久又繼續再接再厲，也算笨的精神可嘉。
燕子媽媽時常在黃昏時分回窩，那是一切忙碌過後的歇息。
天空又黃了，那唯一的一線藍天彷彿與眼前鮮黃的牆融成了一遍遼闊，恍惚間回到舊時的天際無邊。
歸燕──歸燕──。
是時候該回來了。
燕子巢一直在等著自己的覆滅。
在孩子們還住在裡頭時，它總擔心著：會不會，會不會明天就被人給打下來了？
據說，父母擁有孩子的時間只有十年。
相比之下，燕子的時間更顯渺小到無法令人形成記憶。
無疑地，那隻成天在可跟斷崖相比的窩邊撲翅的小燕子是最先離巢的。以頭也不回之勢、五體投地之姿，在砸到地面前堪堪飛走了。
一隻、兩隻、三隻……最後僅剩燕子媽媽留在巢裡，最後的最後，燕子巢也不記得燕子媽媽是何時沒有再回來的。
燕子巢一直在等待自己的覆滅。
在入眠前它想著，或許再次醒來之前，它也已經離開了這裡。在風吹日曬雨淋之下。
它曾期待著小燕子們會返家，然後它期盼著或許會有別的燕子住進來，接著它想，或許自己該來睡一覺。
燕子巢已經過過了父母親足以擁有孩子兩次的十年了，並往三次邁進。
阿嬤的入住，燕子巢的甦醒，是種恍如隔世的錯亂感。
在這片狹隘的天地，它總想著，會不會哪天阿嬤在打掃的時候，一掃把下來，自己變成自己不認識的樣子，也不過就眼睛閉上與張開間的事而已。
又幾年過去，燕子巢好好的，阿嬤也好好的，他們相伴相存著。
阿嬤似乎總是清晨出門，睡前回房，在白天的日子裡極少見到她。
燕子巢不懂人類的語言，即便它努力的想了解阿嬤為數不多的幽幽呢喃，但至少，它還能聽得，在子夜時分，漆黑的房內傳來的微弱嘆息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