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試著贖回不再蔚藍的天空──以一雙不停顫抖且滴著鮮血的手。仰頭,絕望的雲毫不留情遮蔽了白晝,讓一幅清爽潔淨的畫霎時模糊不清,緊接著是鴉群無慈悲地聒噪,不祥的樂曲就此沸騰,讓我無處可逃,雙眼怔忪,口中喃喃自語,紫色的襯衫敞開了悽愴的胸膛……這片天空並沒有我嚮往的座標,從很久很久之前,早已在那個破碎的夏季注定好了。

  更迭的風景彷彿退潮的貼畫,從瞳孔中找出褪色的顏料抹上,顯得邋遢不淨。雜草搖曳,聽起來像嗚咽的風聲有點冷,連一片落葉也無法容赦它的薄情。在田野小徑上行走的人們宛如傀儡,拖動渴求著光亮的影子,一個個從身邊擦身而去──這樣子沒有感情的夏季──不炎熱也不涼爽卻背負了這個頭銜,令人難過又無能為力。今年的夏天和當時的很像,同樣乏味的天空,相似的孤僻的人,以及一個純冰的心願正在消融。

  汗?或許是變相的祈禱,久旱的日子總是帶來哀愁與龜裂的語言,我等待著傾盆大雨,等待毫無防備的濕漉一場,等待著雨滴穿透了一切有形之物,留下一個個看不著孔的小洞……燥熱的季節是不羅曼蒂克的,唯有細密的雨能創造出無色的藝術,我打從心底相信著。然後持續等待,直到被整片天空背叛,被自己濕透的背背叛為止。奢望著雨的到來,或許不是個罪過,但很可能淪為童話,尤其是在這片不曾哭泣的大地上,期待下雨的確是荒謬了些。

  晴空萬里,看起來依然無雲的好天氣,但在我的心底,雨從來沒有停過,總是浪漫地銀奏著有些淒楚的旋律,閃閃發亮的,令人通體舒麻。我停止向天空索取任何一滴雨滴,它高高懸在那,從不施予任何人什麼,而深邃的藍是它背負的原罪,既破碎且漫長,看似有故事卻不那麼回事,就像水溝蓋上奄奄一息的老鼠,無人理睬卻存在於那,低聲哀鳴,拖著一條染血的尾巴,等待一道看不見的貓爪抹上細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