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巧克力碎片星冰樂和該是涼暖交織的典麗樂章。一飲而下,近似托爾斯泰筆下冰淇淋的質地,而耳朵約莫浸泡在李斯特的旋律聲線:舔入喉頭,舌頁輕軟沁涼,滑入胃底,嘴角浮上笑意,胸口如受到療癒般亮起暖燈。

  當胸口氾濫暖意,綿密的蓬鬆感懶洋洋的坍塌,巧克力慾無可救藥的作祟。是那樣的──誰能拒絕巧克力呢?揉製成醬,芳香馥郁,波波蕩蕩的漾開;壓成方塊或圓形,內心跟著隨波起伏;下入火鍋,香濃甜蜜外洩,連呼吸的細節都接近神奇;化入星冰樂的內裡:渾身變成柔美絲絨,滑順妥貼的法液流淌成漂漂河,唯有巧克力才能那麼溫慰,挑逗的滅火。而內心卻是暖烘烘的。

  而關於巧克力碎片星冰樂,你絕不會錯過綿密和緜密的細節。


  喝至一半,將沾滿巧克力醬的奶油泡攪入法液織體。必須是一半:若事先喝掉太多才吃奶油泡,全部喝完,口感只覺得膩。而一開始就攪入,口感則未免缺乏層次。

  是的,在喝一半時攪入,從綿密到緜密。綿密的滑順感,莫名帶入緜密顆粒,那是細緻化為細膩的瞬間,如同鋼琴從升A到降B的旅行意義,那是從輕柔到溫柔的路徑,從蓬鬆到輕軟之間的纖細差別。


  浸泡在法液的奶油泡,化開化開,起初是輕靈的芭蕾,只有麻雀在晨曦屋簷跳盪的那種力度。隨著時間旋移,像一只老貓懶洋洋在屋脊閒步,夕光灑下來,老貓忍不住坦胸露肚,彷彿接下來就是打呼和夢泡。


  當棉花蓬鬆起來,變成羽毛模樣,沾滿巧克力醬的奶油泡足以牽引想像力的路線,讓書寫出來的字讀起來都具備甜度。


  當螞蟻沿路而來,牠們會把字扛到哪兒去呢?

  而我總想起舌尖的溫潤、舌面的濃郁、舌根的甜蜜感,引下巧克力碎片星冰樂,從沁涼初始,然後溫慰的結束。彷彿鋼琴觸鍵的模樣。我總如斯驚異執手彈奏李斯特的感覺,那簡直是太美得不可思議了。如詩一般的觸鍵,指尖帶引指尖,音樂帶出音樂,滴瀝而過的黑鍵白鍵,變成空氣,飛成一句句的風聲:沁涼、溫柔、鬆弛、柔軟而細膩,那個典麗的質地,彼此之間竟是如此相似。

  相傳李斯特嗜吃巧克力和冰淇淋,會否因為這樣的緣故,於是巧克力碎片星冰樂無意間便具備李斯特典麗的氣質?在清麗與華麗之間,做為一個飲用的客體,巧克力星冰樂自己又是怎麼想的呢?


  無論如何,當我們悉數飲下,涼暖交織,胸口湧上溫暖。那是巧克力所能引領得沿路風景。聽見有風,變成一段空氣,從綿密到緜密,從蓬鬆到輕軟。暖在胸口,然後沁涼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