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是一個連腳印都會滲出汗水的季節。馬路上除了車子的引擎聲,就只有孩子嬉鬧的熱情,能稍稍紓緩燥熱的氣氛。

  從口袋中拿出一張模糊的發票,不清楚是什麼時候塞進口袋的,它孤孤單單地皺成一團,又孤伶伶地被塞回相同的場所,無法表達任何意見,一如我所留下的腳印,只能被動地見證我所前往的方向。我看見年輕的女孩撐著洋傘,穿著滾著荷葉邊的短裙,也看見了壯碩的男子豪爽暢飲著啤酒的姿態,更理解溫度計上目前象徵的數字,但我的眼珠仍囚禁在凹陷的眼眶中,無法逃脫。

  眼瞳可以像黑夜般深邃,而毛髮能媲美針的鋒銳,揩去額心的汗珠,我開始思考每一句話的毛細孔的大小,也許語言也是需要水分的,於是我在烈日底下逐漸失去了語言,並非逃避而是為了守候它們能流連的「寓所」。豎耳諦聽,彷彿一片葉子的身世也能藉由風拂而體會,能從馬路上的車紋瞭解一灘水漬的哀愁 …… 漫走在空曠的城市裡,學習看見眼睛不能看見的微渺,聆聞耳朵聽不見的喧囂,無非攝氏 40 度下的喜悅吧?

  有一張廣告單迎面飛來,黏上了我濕答答的臉龐,遮蔽了所有視線。「就這樣子走下去吧」似乎聽見了紅綠燈的呢喃,我穿過了老舊的騎樓,悄悄走近仲夏的中心,與它迷人的心搏融成一團黏呼呼的奶油,往酷暑的邊陲緩緩流動,身邊或許躺著一根冰棒殘棍,上面刻著「銘謝惠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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