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裡有枚地縛靈

每日以投稿兩篇為限

版主: 林思彤麻吉鄭琮墿胡也

  從午寐中醒來,呼息深沉幽幽活著,其餘身軀意識還倦在夢裡,屋外亮晃晃得扎得滿目刺烈,不得不瞇回眼。幾束光柱透窗而入,迴繞的氣流旋起陣陣微塵棉絮,精靈似的盤飛。光影迷離錯落疏影像Satie的幽靈飄忽了滿室的Gymnopedies琴音。還蜷著入夢前的姿態,想著夢中那張臉,細細微移,深怕一不小心就迸散水銀般讓那影像破碎瀉逃而去。這蒙昧渾沌的須臾,一些忽忽現現近近遠遠的畫面開始顯影清晰起來。你總覺得某些事物如靈媒般(這次是一張夢中的臉,有時會是一張唱片或是書頁裡夾留的樹葉),霎那就能召喚出記憶裡的地縛靈,重現那些場景事件跟氣味,有時候真實清晰到你會開始懷疑自己才是入侵到那場景事件裡的遊魂。

   那條小學放學路上的起點;你眼前站了個小女孩,女孩旁邊有個躁動得不停扭來扭去抓髮跺腳或是發出怪笑沒能停下來一秒鐘的男孩,大她一學年。導護老師送過這兩娃過馬路說:快點回家別在路上逗留喔,走路靠右邊注意車子,再見。就轉身回辦公室了。女孩垮著臉看身邊這個平常就愛對她惡作劇的男孩,似乎提防著下一秒他就做出出人意表令人驚嚇發窘的舉動;前幾天放學路隊時他才捉弄過她一次,跑了過來大叫掀了她裙又快速跑走,站在遠處咧著嘴抱肚子哈哈大笑,她氣窘得當場落淚。再前一天則抓了隻癩蝦蟆亮在她眼前,幾個女生尖聲怪叫跑散。就算類似這樣的惡戲不知道重複做過幾回不知道被老師訓了幾回,依舊樂此不疲。

   但沒有,他今天安靜地,慢慢跟著她的步伐節奏並行而走。

   你知道這是放暑假前的最後一天,女孩的導師改了她這學期最後一篇作文。男孩玩球打破玻璃罰掃完廁所才能回家。你悄然跟在他們後面像抹幽靈。男孩女孩彼此交談了一些話,你聽不太出來,飄飄忽忽的,但你卻清楚的看見男孩的表情,笑得淺淺,有點赧,有些無措。那條小學上學路上的起點,也是今天這條路的終點;家各自在路底左右兩個不同的方向,他們互相道別,便岔開了。女孩走了幾步,聽見男孩在背後大喊:XXX,我喜歡妳。女孩轉過身,只看見男孩的書包在他身後一下下跟著他跑遠的步伐大力拍著屁股。那節奏,像你現在躺在沙發上,可以清楚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一般。女孩把這件事輕輕的記住了,但要很久之後,才恍然裡頭存有某種幽微的情緒。

   暑假在田野玩樂與躺在長廊上發呆看飛機拉出長長的白帶子切過藍天之中過去了。開學後,女孩沒再見到那男孩。又過了一陣子,還是沒看到他來上課。便問了他同學兼鄰居兼路隊長;噢!他從樹上掉下來就死掉了。……對阿!一直流血就死掉了!他生一種不能受傷的病啦,受傷會一直流血。……是『雪有病』!女孩沒有情緒的把這事情也輕輕記住了,同樣是潛伏期了好久之後,才感覺到有種細微的酸蝕感,隱隱地從某個地方擴散出來。女孩後來長成躺在沙發上剛午睡醒的你,卻把自己留在那條又短又長的路上。

   紮著兩條辮子,頂著橘子色的圓帽,襯衫藍裙,走在一個男孩身邊,跟他說話。
女孩沒有情緒的把這事情也輕輕記住了,同樣是潛伏期了好久之後,才感覺到有種細微的酸蝕感,隱隱地從某個地方擴散出來。女孩後來長成躺在沙發上剛午睡醒的你,卻把自己留在那條又短又長的路上。

   紮著兩條辮子,頂著橘子色的圓帽,襯衫藍裙,走在一個男孩身邊,跟他說話。



一個少不更事的年齡
一段悲傷的故事
卻不落俗套的使用淡淡的筆寫
當讀到這段文字
讓人有隱隱的痛

年少的回憶
總是最甜最美也最深刻
當咀嚼時
有不斷的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