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火腿,只要茶泡飯!——《茶泡飯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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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林思彤麻吉鄭琮墿胡也

面對PPS全球影集盡收錄在一軟體,一打開即可收看三年前菲比還吹著鯊魚頭瀏海的六人行;當年因為要準模擬考而錯過的慾望城市最後一集,凱莉到底還是回到大人物身邊的感人結局;猶豫要先看豪斯醫生還是別對我撒謊半天,最後花邊教主漁翁得利的身處於網路世代的年輕人們,面對已經不希罕藍光而直接到戲院看3D電影,置身阿凡達潘朵拉叢林現實相對於此只能羞顯平板的花花媒體世界,要一口氣看完小津安二郎的電影的確是現代文青們的一大挑戰——辦案、治怪病、買名牌、外星歷險都來不及了,我們為何還要關心一對平凡日本夫妻之間的平凡問題?只因為這位作妻子的沒有趕上遠行巴拉圭丈夫的送別?

正是因為如此,小津安二郎《茶泡飯的滋味》的精神價值才極其珍貴。但它的內容其實與現在影視作品的主流題材差別無大,高竿的是,它用了一種比較清淡寫意的方式去講故事,而其展現出來的力道及廣度卻更為深遠,像加了過多糖水喝起來舌頭很膩的罐裝茶與經過泡煮喝起來會自然回甘,甜味久久縈繞口中的茗茶的差別。

就像電影後段,佐竹太太認為是下人吃的茶泡飯可是佐竹先生吃起來卻津津有味的道理一樣。茶泡飯作為婚姻關係的隱喻,道出了幸福的真諦,更是現代液態社會,分手草率如下線的人際普遍關係中所欠缺的,那平淡、穩定,但會回甘的愛情生活。

整部電影節奏如騎在夏日午後的腳踏車般儉樸而明快,總是以fade in方式照亮室內空間的燈,又顯現出其個性的靦腆;妻子們和其丈夫們玩躲貓貓,並在他們背後稱呼其“悶蛋”,並指射成鯉魚玩弄之的行為,又顯現出其叛逆、幽默、叛逆的幽默。我們在這裡可以看到,小津傳統風格的另一面。在許多場景或對話中,它都以一種“西化的日本”展現:佐竹太太朋友們佈滿蕾絲的西方服飾、其中一位擁有一遠在里昂巴黎間往返奔波的丈夫、耽溺於閱讀外國翻譯小說的外甥女、掛於一和式空間的西方油畫、棒球賽是的觀賞等等行為與標幟,在這種種受到外來文化影響的情景中,唯獨佐竹太太從頭到尾堅持穿著和服,來往於這些人事物之間。這位相親成婚,習於傳統禮教的日本女性,其行為卻矛盾地不斷向他丈夫挑戰其容忍極限。顯然,在佐竹太太被不同和式門方格框架架住的人生中,她還是不安於現況的。這豈不是現代人所具有的普遍性格之一?

這時候,神奇的彈珠台來了!這小時候曾經和表姊妹們爭搶著玩的彈珠遊戲,是現在的PS2,是現在的facebook線上遊戲,只是現在的小朋友們人手一機,人大腿上一筆電,就也沒什麼好搶了。

“彈珠場不是戰場。當你在人群中時,你可以進入忘我境界。簡單地說,可以自我獨立而感受到只有你與彈珠,世間所有煩事你都可以忘記,將自己與彈珠渾成一體、 自我獨處,那種快樂的孤獨感,就是魔力。”佐竹先生如是向他的晚輩娓娓道來。

在彈珠台的叮嚨聲中,在角色們隨唱就唱的歌聲中,在長段夫妻倆共廚的靜默中,我們看到,小津的電影其實是很前衛的。我們是一直穿著繁複傳統和服,卻一直在做脫軌自私行為的佐竹太太;我們的真情,已成為這個世代的猥褻。但我們終將醒悟,體認到幸福的滋味,是不要火腿,只要茶泡飯!

“選擇夫婿前要三思呀!他的打扮,打領帶的方式不是很重要,而是他的可靠性,那是最重要的。我不知道。但現在他的每一件事我都喜歡,他是最好的丈夫。”這是曾稱他丈夫為悶蛋的佐竹太太,對她的外甥女節子說的最後勸言。

這裡,小津仍舊持樂觀的態度,看待我們這個五十八年後的婚姻愛情世界。
這篇文章的論述樸實且深厚,讓人讀了會想去觀賞文中所介紹的電影呢。

附帶一提,裡面提到的彈珠台,村上春樹也寫過以此為主題的小說《1973年的彈珠玩具》。

再者,雖然這跟文章扯不上關係,但是如果把湯倒進飯裡,覺得這樣吃會有飽足感,可是會變成北条氏政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