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無所不在的發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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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麻吉林思彤鄭琮墿胡也


美國發明專利局的某任局長,幾十年前曾經悲觀的說了這麼一段話:「現在舉凡電影、電視、收音機、唱片、電話、汽車、摩托車都已經發明出來,我們什麼都有、什麼都不缺,我也將要跟著失業了。」
終究那位杞人憂天的局長未曾失業;不止那時人類在科技上小試牛刀,還有一大段驚喜的連床好夢等著去發現,即使來到今日無所不有的年代裡,被發明出來的東西鉅細靡遺、琳瑯滿目、浩如繁星般的無可勝數,乃至不可思議的神奇創意,而發明還是分分秒秒的未曾中斷。

我們可以笑那位局長「井底之蛙坐井觀天貽笑大方」,那是現在;換做幾十年前科技尚無重大突破時,怕也不免如斯識見淺薄。但偶爾不妨留意一下手頭上隨意抓起、或碰觸的任何物品,看看、想想,如果眼前尚未有此物,我們會否感到不便、缺憾?是則又將如何因應?因為因應是否會產生什麼不可預期的情形?是有趣,還是災難?

就拿最基本、最微不足道、最低賤、最不登大雅之堂的衛生紙來說好了;如果上廁所沒有她,拿什麼替?眼看接下來還有很多人士要拜訪、 很多預定的行程要走,這下怎麼辦?怎麼繼續優雅的、泰然自若的走出廁所?又如果抽水馬桶故障了、沒水了、你與門外等候者擦身而過時要怎麼若無其事?是點頭致意還是抿嘴一笑?
小時候鄉下剛有「衛生」紙時,紙質纖維粗而厚,與時下的冥鈔不相上下。那已經是高級的,更早是用竹子一根根削成,像枝子冰的棒心但比之粗糙多了。但至少在那個年代,那個年代的物質就是那般,沒得比也自然能適應,要是今日忽然不見細白柔軟的「衛生紙」呢?

夏天即是熱天,住在都市沒有吹冷氣至少也電扇不離身,一家子不放個五六枝,停到哪、吹到哪是挺難過的。冷氣走向分離式已經很多年,技術也成熟、價錢也降低,便利性實用性更勝於傳統機型多多,可萬一來個大停電,家裡連紙扇都沒有,怎麼熬過去?換做孩提時,夏天裡吃飯汗流浹背雖然不舒服,心中卻是踏實,因為「電扇」是何物也?我們都不知道。後來有機會上街看電影時,看到屋頂高懸的幾排吊扇轉呀轉的,才知道原來人間有「電扇」這寶物。直到家裡也擁有一枝大同電扇,更深刻領略不必自己打扇的窩心。當大家沈浸在戶外三十七度高溫而室內一如清涼的三月天感到理所當然時,不知有幾人會想到有人發明冷氣這回事?

繼續這個話題,我看到眼鏡、指甲剪、鉛筆、螺絲起子、眼藥水以及印刷精美的名片、廣告單,塑膠袋、鑰匙一串……光碟片、整潔的地面磁磚、腳踏車等等,沒有一樣令人感到殊甚之處,自然也沒有人特別注意到這些有的沒的的存在,因為唾手可得呀!儘管這些林林總總的物品問世時都堪稱是「劃時代的發明」,儘管實際上也帶來生活的便利舒適充實,那又如何?還沒有到達他們缺乏或消失的地步,很少人不是視而不見、用而不覺的。

資源的充分取得,思維的上窮碧落下黃泉,唯利是圖的商業勾結匪夷所思的集體創意,行銷四海的廣大利益,在在都讓現代人比古代人聰明百千萬倍。人類因需要而發明,因發明而創造需要,需要更是沒一個準,往往也只是「我想、我要」便夠了。一窩蜂也不需要理由,如潮湧一般的消費市場讓每一種發明物變得浮濫,有時變得好像無可無不可而到處充斥,但仍然是不可或缺的偉大發明。尤其生活裡精美紙張的氾濫更令我不捨。也常常面臨「棄之可惜,留之難以用」的為難境地。

造紙技術日益精進, 價錢維持低價也有相當時日,這種文化攸關的發明, 自有了電腦之後有了大改變,只要電腦能勝任所求,還願意提拿筆寫字的是少而又少。由於物資缺乏,對紙張的依戀從小學就開始,直至今日。學生時代學期每逢開始發放書本、作業簿時,喜歡打開湊上鼻子深深的聞了又聞,那紙張混著油墨的味道今天仍癡情。小學愛上漫畫直接畫在書本所有能下筆的空間裡,因為捨此沒有空白紙可以塗鴉。對比當今要怎麼揮霍都可以的「富裕」真的完全不能想像、也難以接受。

在逐漸無紙化的推廣下,影響的大概只是情感上對紙張的懷念,若是電腦停擺,只怕世界會因而停止運轉,所有窩在、黏在、釘死在網路前面的愛戀者也等同沒有明天。 從笨笨、冷冷到更具人性化,從頭腦清晰的秘書到充分表達意思的朋友、親密戰友,到無所不括無所不會的全方位執行者,電腦發明以來,人類對其倚重之深無論是福是禍,都是一種全新的體認。
未來有限年月裡,真不知道世界還有什麼石破天驚的發明?如長生不老藥?如突破光速的星際旅行?來無影去無蹤的空間傳物?還是因應海平面上升將淹沒地球時的兩棲生活?
最希望的是真有人發明時光機器,正確把人送返他所希望的年份,神化中所謂返老還童大概就這回事吧?

以前還有所謂的洛陽紙貴的說法,現在要請人回信或是書寫,真的是一件相當難的事。我就有過寫信給老師,然後老師回郵說可以用電郵節省麻煩。看了您的感慨,我舉一個例子吧:現在國中小流行所謂的「電子白板」,就是結合電腦、投影機、白板的先進產物,光憑著手觸白板,就可以製造許多效果,譬如powerpoint簡報功能,或是網路連結......讓你覺得連粉筆都不用拿了,只要會軟體操作就可以輕鬆駕馭。另一個例子則是全程電子化教學,據說已經慢慢在實施中,但可能會產生的問題在於,師生之間的距離會越來越大,這也是您之前說的,「文明的極致會與傳統有不少扞格」之處,如何在不斷進步的同時,維繫人與人之間難以量化的美好,這真的是很難找到平衡點呢。

我覺得還是偶爾來個「文藝復興」會比較好,找回對傳統技藝和工具的認同,我可不想以後在博物館中,才能看見筆或是衛生紙之類的存在。照人類發展的速度,一定很快就能大量生產語音輸出和取代衛生紙功用的高科技產品出現,而這樣會不會間接寵壞了在人性上相對而言較為怠惰的人呢?然後就如同滾雪球一般越來越糟......畢竟能自律者少,而耽樂者多啊。

謝謝您的分享。又學習了不少。
說到發明,就想到潮流、趨勢;每天投入市場的新產品不少,有一定壽命的卻不多,而記憶裡曾經熟悉不過的,許多也不見蹤影。
甚至因為太久沒有接觸、也習於生活中沒有那些,甚至也想不起來確切被淘汰的物品名稱了。如同某處蓋了高樓大廈以後,多看幾次也記不住原來的樣子了。
我常常引用的「理有必然,事有必至」,不管正淘汰還是反淘汰,就是淘汰了。如黑膠唱片與電唱機固然曾經還魂一陣子過,到底不敵人性懶到骨子裡的怕麻煩,又消失了。或是天然木竹材料勝過塑膠製品,但論價錢、色澤、重量、保養、可塑性,六比一能不敗嗎?人發明越多,就有越多的選擇,雖然人類越來越覺得失去的反而是好的,卻徒然嗟歎也沒有勇氣抗拒改變。

也有意思,我們的生活形態與規則制訂,優劣判斷等,許多都是因為被發明出來的東西而改變的,不可否認的,還是以電腦影響最大。
電腦幫我們儲存一切、提供所有一切,他反芻、整理原來我們灌輸給她的,卻反過來指導、命令我們執行她的決策。真不知道如果以人類情感、思維特質灌錄的所謂生物電腦有重大突破時,人還有什麼?
物極必反,好像真的只有等到蓋時光博物館之後才會發生吧?
都說科技始終來自於「惰性」,還衍伸出了一大堆汙染問題,面對日漸抬頭的環保意識,我是沒有太多力量的,能做的,也就是從小小的資源回收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