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聽林清玄有聲書形容一位身障很嚴重到很離譜的「馬路穿越者」,描述該名走在斑馬線上的人是如何一小步一小步的「左右用力的搖動身體,把腳步『甩』出去」「身體隨著甩出去的腳步左右傾側,再艱難的扳回原來位置,再一次重複同樣的動作。」
我可以想像那位殘障者超特殊樣貌,我也能想像在馬路兩端汽機車上的人,於等紅燈空檔看到這一幕時被震懾住的景象;眾皆凝神注目投以或驚懼、或敬畏、或同情的眼光。全程目送到他離開。
因為「當時過馬路的人並不多」,林清玄說。

我曾經有過在午後秋日的陽光裡欣賞一位「辣妹」過斑馬線的經驗,那是另一種難得的趣味。
也是~真的是只有她一個人過馬路,(我自動止步,因為那是她的舞台)穿越包含慢車道在內的八線道加上安全島共約三十公尺,一段不算短的距離。
還記得那位胖辣妹,迷你裙、花俏薄衫,不過還不算太清涼,但很入時。她一開始就悠哉悠哉的慢慢走,走在慢車道許多機車騎士面前時便有把馬路道當伸展台的味道,然後上安全島,停頓一下、撩了一下長髮,繼續走,明顯感覺到她在擺pose,繼續以帶著舞步般的節奏微微扭動著走向另一端。
眾人眼光真的隨她移動,因為秒數有九十之多,行人唯她一個,然後又還滿有可看性的;不看又不能離開或幹啥,就當作打發時間吧?

大概是前面沒有人,下意識地,她回頭看了一下,發現後面也沒有追隨者,於是開始變得局促不安起來。整個人動作似乎變僵硬起來,偶兒還同手同腳,不時伸手順順後腰到大腿的裙子,或壓壓前面的。有時她雙手抱胸,腳步也偏斜了、踉嗆了。
南北雙向的先生女士汽車機車騎士們盯著她走秀,身體一動也不動的,和林清玄所說屏氣凝神看著嚴重肢障者過馬路情形一樣。
終於,胖辣妹小跑步起來,兩手壓著短裙,皮包垂到膝蓋下,狼狽不堪的,有點叫人同情。直到另一端安全島上才重新恢復優雅,而綠燈還在亮。

諸如此類的「行人穿越秀」實在頗有可看性,尤其在繁華商圈行人特多、秒數特長,宛如一場又一場時裝在眼前施展開來。特別是喜歡看妞的男性朋友,這些穿越道上有打扮最入時、最奇特、最暴露、最匪夷所思的年輕女孩,不只看衣裝,也看髮型、看走台步、看三三兩兩各種隨興的組合、看眉飛色舞或嫻靜優雅,或者--難免會有很不上相、很抱歉卻仍然很有自信的八怪大搖大擺向你獻醜的。這自然也是莫可奈何的事。
當然,走秀絕非女性和年輕貌美者的專利,男生,老男生、醜男生、兇惡的流里流氣的囂張男生一樣走在行人穿越道上。特別鬆垮流行那一陣子,不管男女美醜都叫人嫌惡。都叫人打從心裡無助的嘆息。
這是極端違反人體工學所謂「美」所謂「賞心悅目」定義的穿著,而竟然就流行了起來。

最印象深刻的一次,一位氣質美女迎面走來,那臉蛋、五官、粉頸以下腰身以上說有多嫵媚、多阿娜、多秀氣、多俊俏都可以,偏偏一條灰不拉譏的粗布超鬆超垮的褲子穿在身上;然後走過我身旁、走過去背對著我,我不由得生氣了。
天!怎麼可以?她整個臀部曲線沒有了、臀形不見了、應該修長的美腿直到膝蓋上方都像一塊皺巴巴的抹布遮著一般,然後才見到兩隻短短的小腿忙碌的、像小丑般的晃動著..........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我在心理吶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