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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T=新細明體]               『鱻談虱目魚』[/FONT][/SIZE]

[FONT=新細明體][SIZE=120]  「虱目魚」多刺,鱗細,處理起來很不容易。由於牠的體內多細刺,所以老妻不太喜歡買牠。不過因為我的堅持,有時候她也會買一兩條回來,讓我過過魚腥癮了。我喜歡吃魚,從未計較過魚種或類別。至於吃魚習慣,則是起自於母親。她專買一些,人家視為畏物的魚類。乾煎紅燒或醬煮,花樣變化良多,滋味萬千令人百吃不厭。[/SIZE][/FONT]


[FONT=新細明體][SIZE=120]  昔年山村常見一種魚販,他們使用腳踏車載貨,沿著山村角落叫賣。他們從漁市場便宜批海魚,載運到山村以高價販賣。他們都知道母親的偏好便宜,每每遇到難銷之剰魚,往往便宜就往我家裡送。記憶深刻,有段時間傳說鰹魚有毒,我家足足吃了一個多月的鰹魚。儘管如此,我對鰹魚醬煮或甘露煮法,吃意依舊濃濃不變。[/SIZE][/FONT]


[FONT=新細明體][SIZE=120]  今晨見報紙上,以斗大的標題刊載著:「寒流過境虱目魚翻白,養殖業損失嚴重欲哭無淚!」這時不禁想起,昨日的電視節目也播報,虱目魚十里翻肚朝天的慘況。聳動的標題和慘不忍睹的鏡頭,讓人想不透,為何災情年年有,養魚者卻毫無對策?政府單位的保護政策,完全發揮不了功效,真讓人覺得有點「不可思議!」[/SIZE][/FONT]


[FONT=新細明體][SIZE=120]  我和虱目魚的結緣,始自我的初中時代。那時候,我與父親居住於五分埔的鐵路宿舍。母親與弟妹們住苗栗老家,守住薄田三分許。一家兩地分開,只有在週休日,全家才能團圓一起。起初,我對這種生活不太習慣,熬過幾個星期之後,我才慢慢的適應這種分居生活。[/SIZE][/FONT]


[FONT=新細明體][SIZE=120]  在這段分居歲月裡,父親身兼母職,每天打理我的三餐,自己還得按時去上班,奔波之苦不言可喻。大男人掌廚事事力求簡便,所以,米飯都是一熟三頓。配菜,當然都是一鍋熟的豬肉煮黃豆,要不就是厚鹽醃煎的便宜魚類。有時沒有配菜,乾飯澆淋醬油照樣吃得飽飽的。[/SIZE][/FONT]


[FONT=新細明體][SIZE=120]  父親經常大量購買,一種俗名叫「怕頭仔」的假黃魚。刺多肉嫩,但骨頭銳硬容易傷手,腦腔內還有三塊小石子結晶,當你吃魚頭吃得正順嘴,嘴內突然「喀啦!」一聲,牙齒嚼到硬物多掃興啊![/SIZE][/FONT]


[FONT=新細明體][SIZE=120]  父親為貪便宜,每晚九點加班回來,他才順路去市場搜購。一大包又多又便宜,可是已經有點不新鮮的腥臭味。然因家中食指繁浩,這種買法早已習慣。記得曾經讀過一則,莫札特的生活散記,上面有句話說:「世上若無傻瓜,市場上的臭魚臭肉就沒人買。」我想,老爸大概就是屬於這類人物吧?[/SIZE][/FONT]


[FONT=新細明體][SIZE=120]  臭魚買回家中,最倒霉的該是我。不管我都想睡覺,必須將魚處理乾淨才可以上床。這些不新鮮之魚,處裡好都得用厚鹽將它醃好。次日,使用配給買回的低級花生油乾煎。魚甫下鍋臭氣四飄,但煎至焦黃反有一股香味,吃進口中就不覺得臭了。[/SIZE][/FONT]


[FONT=新細明體][SIZE=120]  我家每回煎魚,總會引來一些好奇人士問味。他們總是一付輕視神色問話,我常被他們問到心煩,因此便顧左右而言他的應付一番。不過說實在的,煎魚臭味聞慣了,我在高中駐校期間,還真的常懷念起它咧![/SIZE][/FONT]


[FONT=新細明體][SIZE=120]  某日突然有人來找老爸,送來兩條又肥又大的魚兒當伴手。這魚我首次見到不知何魚?所以,冒昧請問那來人此魚何名?那人一愣之後,告訴我說魚名叫「虱目魚」。父親怕我失禮,因此,叫我先拿到廚房去處理。[/SIZE][/FONT]


[FONT=新細明體][SIZE=120]  處理魚類與殺魚我最在行,尤其刮鱗破肚更有一手。然而,虱目魚的鱗片細密難刮,刮起來遠遠超出我的想像。我耐性的刮鱗,然後破肚掏腸並將魚腮去除,再按父親指示將魚晾乾水分。父親說要「甘露煮」,叫我不必塗鹽巴。[/SIZE][/FONT]


[FONT=新細明體][SIZE=120]  「甘露煮」是日本料理法,說穿就是我們的紅燒嘛。這種做法十分簡單,我見老爸拿只陶鍋放在小烘爐上,鍋內放入兩大碗水,加入醬油砂糖和薑片,煮滾後才放魚入內同煮。再沸時放入蒜蔥與紫蘇,稍燜數分鐘後即可起鍋。[/SIZE][/FONT]


[FONT=新細明體][SIZE=120]  父親邊動手燒魚邊與客人聊天,我在一旁仔細體會他的動作。來客見我父子融洽無間,不禁興嘆兒子不肖。好好一口大池塘,竟於一場豪賭中拱手讓人。儘管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這位客人還是為此事而淚流滿面。[/SIZE][/FONT]


[FONT=新細明體][SIZE=120]  事隔不久,當父親幫他引進鐵路局工作之後,北上之日,他又送來三條更大的虱目魚。我問父親是否仍用甘露煮法?父親尚未開口,來客下廚親自動手烹煮。他留一條大魚用甘露煮,其餘腩肚煮粥,頭尾打湯,中段用來乾煎。一魚三吃,我又學得三種烹法,這頓飯吃得非常開心。[/SIZE][/FONT]


[SIZE=120][FONT=新細明體]  這年邀天之幸,我們家在江子翠買下一塊水田。面積只有四分許,父親常說,這塊水田沒有別人家的廁所大,意思指面積好少的比喻啦!全家遷居江子翠之後,家道興隆,妻子過門後生活更見改善。當我對妻提起這些陳年舊事,她聽得目瞪口呆,以為是天方夜譚,口裡直呼不可思議。而她現在的虱目魚烹調技術,可全都是我傳授給她的喲。[/FONT]  [FONT=新細明體]【完】[/FONT][/SIZ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