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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林思彤麻吉鄭琮墿胡也

「你在說謊吧?不可能有這種事。」
「我沒說謊,我發誓我的記憶清清楚楚。」
「不可能有這種事,你爸不會對你做這種事。你應該去吃藥,你頭腦又不清楚了。」
「不,妳要怎麼樣才會相信我?」
「不可能,我問過你爸了,他說他沒碰過你。你去吃藥,我不跟你說了。」
「你去問他,他當然說沒有,難道一個偷錢的人會大方說他有拿?」
「你去吃藥!我怎麼會生下你?」母親尖叫。

母親歇斯底里地尖叫。他叫我去死。他說我破壞了他的家。
我的童年被深深的陰影所籠罩著。
他們說我是個說謊的孩子。
我像醜聞以及髒污被抹棄。


沒辦法不原諒母親。
小皿看著她。
她的皺紋以及白頭髮。
他看著她的婚姻,她的人生,她的希冀,她的曾經脫離貧困的美夢。
小皿慢慢地走了。


有些女孩怕蜘蛛。有些怕蟑螂,有些怕血,怕黑。
小皿怕男人,怕色情。


小皿的父親。
最後看見父親時,父親禿頭。
父親的慾望不能自主。
父親過剩的慾望。
父親在飯桌上嘿嘿地說黃色笑話。
父親大辣辣說「做愛很舒服,世界上最好的事就是男女親熱」。
父親大辣辣說「小皿你來月經,是個女人了很好很好」。父親嘿嘿笑。


母親也不好意思地笑著,跟父親說在孩子面前不要講啦。

父親的仇恨。
父親說他有著難言的仇恨,
對他自己的家,對他醜陋窮困的出身,
對他幼年的受虐,成長期的受虐。他說人人看不起是個矮子。講話結巴的矮子。
父親說當兵時所有人都整他。
父親說全世界都整他。
父親說全世界都對付他一個。


父親跟母親打架。
母親常常不回家。
母親帶著小皿的哥哥逃走。
母親只能顧一個。顧那個大的。
母親你放棄了我。
小皿在父親的掌心底下說。


忘了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生多少次,母親不在的時候,
小皿的童年消失了。


小皿。沒有嘴巴的孩子。



後來她就出奇地懼怕男人。


21歲那年,小皿在大學唸書,在暑假參加了一個女性主義研究營隊。



整個營隊都在談女性。
談女性解放,談女性成長。
一眾女孩子大喊推倒父權,他們控訴父親的外遇與拋家棄子,
他們控訴社會對女性的無情與剝削。
他們質疑已經另覓愛巢的殘酷父姓,他們要改自己的姓。
他們大聲控訴那些掌握家中生計、女員工經濟與女學生分數的惡性男人。


那些瘋狂的姦淫者,殘暴者,病態的男人社群。


小皿在女學生的群眾裡熱血沸騰,激烈地高談闊論。
他喊得如此暢快,彷彿壓抑多年,以為已經死去的生命終於可以再來過。


那是個爭取女權最熾熱的年代。


在那群爭取自由的女孩中,她遇見阿寧。
阿寧端著水和午餐敲了敲門。


小皿病倒了,病倒在營隊宿舍。
那個純真熱切,有著明亮眼睛的女孩。
小皿永遠也不會忘記。


營隊結束前的當天晚上,他們徹夜深談,
阿寧提到自己破碎的家,他痛苦的童年,他蓄在眼角裡的淚水,
小皿都想為他拭乾。


「我要保護他。」小皿在心裡告訴自己。


他們兩個慢慢接近,以極緩慢謹慎的步伐,
終於確認了彼此的感情。


表。小皿憐恤熱愛阿寧美麗的靈魂。
裡。小皿對這樣的自己感到噁心。


噁心。
愛女人怎麼會噁心?
阿寧穿上一件裙子。
阿寧也來月經。
阿寧脫下衣服露出女性的身體。
很短的時間內噁心排山倒海佔領小皿。


從靈魂的彼此愛惜到身體,終於碰壁了。

小皿變得暴躁無比,又無法解釋自己的噁心。
他不忍心說出自己的感覺,以為這種事只要多試幾次就會習慣了,
但他只是漸漸被惡夢般的邊緣推翻,
終於他甩開了阿寧。

離開阿寧的也是暑假,他們相識滿一年。
小皿發瘋了。
就像父親下手的那年,他發瘋了。
眼前好像失去了固體的連結,意識飄飄,世界不斷旋轉,
他走在路上都會跌倒,彷彿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剩下那年,他差點休學,課業破爛,大學跌跌撞撞地唸完了。


無法贖罪。

小皿跪在教堂裡痛哭著。
在她終於信神的時候,
他想小寧也一定原諒了他。
奇蹟似的他真的看到了,
小寧挽一個女孩在路上意氣飛揚地走過去,
她想這樣真的太好了。


小皿終於有了家。
他的家就在她的內心。
上主以無限的慈愛擁抱著她。 長年來的痛苦與迷惑,
上主終於一點一點地為小皿揭開了面紗。

後來他想,
像自己這樣的人,
如果沒有遭受如此重大的生命突變,
可能就像一般女孩,
年輕時便覓一異性,有些莽撞,理所當然地踏入結婚禮堂。


她將永遠不知道,
這世間與同性之間,存在一種惺惺相惜,
令人痛捨不已的心靈情誼,
他不知道能不能說那是同性戀,
但那不就是一種情感嗎,
那個時候,是再真摯不過的,
他們的心靈間彼此間撞擊出的火花,
渴望互相保護。

他們兩個本能上逃避男人的女孩,
不能自已地相遇。
又因為生理本能的排拒而以強大的困惑與痛苦失敗告終。


她過不去。
小皿過不去。
她無法承認也無法對阿寧說。
像烏龜背著痛苦的殼。


而那份生理與心靈意識難以言喻的排拒力量,
(厭惡著性,厭惡碰觸,冷感)
竟硬生生摧毀了不解世事的她們,那段初萌芽不久即破碎,
再也無法復原的感情。
感情,尤其是年輕的感情,
破碎了就很難癒合,可以原諒,可以理解予同情,
然而初始那種信任、純善的心靈依賴,
卻一去再不復回。


他後來痛苦地分析那種生理上的排拒,
除去心理上自然的「禮教」抗拒,
她就是沒辦法接受自己愛女人。


可恥麼,懦弱麼,這樣的痛楚無數次在種種場合撕裂他的信心。
他愛人與被愛的信心。

他為這樣的意念羞愧,因為這徹底污辱了美麗純真的阿寧。
徹底否決了她們初始的勇氣。

然那時上主的仁慈與智慧仍來不及臨駕他們,
力求完美,壓抑多時的小皿的內在心靈,
終於崩潰。
那突然的崩潰聲勢猛烈,
她親手截斷了與阿寧之間的感情,
力道之大,無法控制。
彷彿不那麼做,就無法離開阿寧,
無法脫離這段痛楚。
為了保護失去控制而崩潰的心靈,
在破壞後,
小皿的心自動關閉了。
就像
12 歲那一年,

她自殺未遂,
從一個生活走跳的一般人縮進無法形容的自我意識之殼,
終日躺在床上,不動不語,成為一個易碎的陶瓷娃娃。


這一切都將阿寧劇烈地排拒於外。

還記得好年輕時的夏天嗎,
烏龜棲息在醉月湖邊,
我心愛的女孩,
妳笑得如此歡樂。


人的心太脆弱,如果不是上天賦予勇氣,
每一寸回憶都是險阻,都刺痛心靈。


阿寧,回首如此,難以言盡。


禁錮已久的靈魂,終將釋放。
在上主的愛中。
阿寧。
妳是否在遠方,遠方遠方,
聽見我的祝福?
小皿快去找阿寧,帶領他一起信奉上主,
阿寧與小皿一定會因此更了解彼此的心,
而成為永遠的知心朋友。

玟蒂
每個人的成長都有痛苦,尤其是文中的小皿更是,,
我之前在台東家扶中心志工訓練,接觸到類似的議題,
關於怎麼幫助這些孩子走出傷痛,需要很大的耐心與愛心,,
一起加油吧:)
shelley問好
lwendy 寫:小皿快去找阿寧,帶領他一起信奉上主,
阿寧與小皿一定會因此更了解彼此的心,
而成為永遠的知心朋友。

玟蒂
玟蒂:
謝謝你,前日收到阿寧回信,她也信仰了神。
shelley 寫:每個人的成長都有痛苦,尤其是文中的小皿更是,,
我之前在台東家扶中心志工訓練,接觸到類似的議題,
關於怎麼幫助這些孩子走出傷痛,需要很大的耐心與愛心,,
一起加油吧:)
shelley問好
shelley:
在成長的路上,對人在世上的種種無可奈何,
會有更多的理解,每個人都耐心等待心靈被釋放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