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  盛開在五月裏的那些溫馨的花兒
  
  ——寫給感恩節裏的母親
  
  文■【風神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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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們這裏,春季是漫長的。從咋冷還暖的初春,到碧樹繁花的陽春三月,隨著鳥雀歡快的啼叫聲,春光漸漸演沒在溫暖的陽光和漫飛的細雨裏。五月裏,鮮花盛開,柳絮飄飄,請允許我借用這五月中美麗的花兒,獻給天下辛勞樸實,溫柔善良的母親。
  
  隨著歲月的更叠,在母親的雙鬢間有了白發,已顯蒼老。在母親的臉頰上,時光也留下了永不拭去的印跡。她依舊每日的操勞,那些雞、鴨、豬、狗等家禽仍能聽的出母親來去匆匆的腳步聲,緊緊圍攏過來,依然是那麽的幹凈利落,年復壹年,日久月異的鄉村生活,促使她像上足的發條,留不得半點遲疑。有時我望著母親單薄瘦小的身影,傷心的留下淚來,這或許就是她的生活,這或許就是她存在的充實生活方式,如果有壹天,停止或遲緩下來,不是壹種幸福,就是壹種傷痛。
  
  初春的風依舊很淩厲。母親的雙手因常年浸泡而皸裂,因辛勤勞作而粗燥,竟然時不時的滲出鮮血來。我對春天的野菜是情有獨衷的,或許是離開鄉村久了的緣故,那些曾經熟悉的,舉手可得的東西,晃然間成了夢境裏才有的,竟然彌足珍貴起來。雨後打電話回去,說要回家吃午飯,飯桌上就陡然多了壹盆新鮮的綠意盈然的野菜,多了這些廣布於鄉間的人間美味,醬是自己研制的,吃壹口就是滿腹的清香。後來才知道,母親是放下電話後就到河邊去的,泥濘的汙水濺濕了衣裳,以至最終分不清是水珠還是汗滴。碧綠的野菜在手中彌漫著陽光的味道,吃下去,是苦澀的味道,過後卻滿是甘甜。
  
  歲月的重拳毫不留情地襲擊著這些更需要照顧與保護的弱者!多年來風裏來雨裏去,給母親帶來無盡的傷痛,卻練就了她堅強的毅力和對苦難無聲的承受。最為嚴重的壹次,是得了腦血管疾病的母親,又患上了面部神經麻痹,言語表達已經不是那麽的流利。但從更多的含糊不清的話語裏,我聽到的是對我們每壹個家庭成員的關心和依戀,從她渴望的眼神裏,我讀懂了愛,大愛無言的母愛。我不忍再去和這滿懷真情的目光對視,想在這人世間如果真的有壹天見不到了的話,我會從心底裏壹點壹點將它點亮。這愛在心裏,已是漫卷天地的春風,已是永不能忘懷的真情。
  
  幸好老天善待好人,母親的病情由於及時醫治,恢復的很快,沒有留下什麽後遺癥。從那時起我感覺出生命的脆弱,迫使自己在忙碌的工作之余,常回家看看,也是那壹年,壹首《常回家看看》的歌曲風靡了大江南北,那充滿愛的旋律,那些跳動的音韻,將我和艱辛的母親緊緊連系在壹起。母親是知足的,所以她生活的很快樂。每當我們前腳踏進家門,無論再忙,她總是能騰出時間,為我和父親燒壹桌好菜。聽我說話,再聽她充滿關愛的嘮刀,心底深處就湧起了陣陣的暖意。想念在外的兒子,想念上學不久的孫子,日子就在這充滿想念的美好時光中淡去了。
  
  母親對自己是吝嗇的,對兒女的愛卻是博大的。有壹年的母親節,我和弟弟帶著壹束康乃馨獻給母親的時候,她不停地說,花這些冤枉錢作什麽,可我感覺得出她的快樂,由衷的快樂。她將那些充滿香氣的花枝插在盛滿清水的玻璃瓶子裏,擺放在堂屋最顯眼的位置。那束花開了很久才慢慢雕謝。那沁人心肺的香氣也在並不寬大的房子裏彌留了很久,黃色的花朵,使整個屋子充滿陽光的味道,我們也在這溫暖中享受著親情的甘甜。我知道,女人都是愛美的。這束花大概又讓她憶起了遠逝的那些時光中青春的碎片,憶起了那個梳著大辮子害羞的姑娘,迎著晨風,踩著彎彎曲曲的鄉間小路走來。幾天後,有的花兒謝了,飄香的花瓣散落桌面,有的花兒又開了,就像這來來往往的日子,總是在不停地變幻,總是讓人感悟生活,尋找快樂。
  
  我清楚地記得,我用摻了鹽的清水來延緩它的雕謝,直到花朵盡敗。後來,這束沒有花朵的康乃馨依舊在這顯著的值得炫耀的方桌上擺放了很久。母親說這是送給她的花兒,這也大概是她有生以來第壹次收到別人贈給她的花兒,花香花艷,彌足珍貴。我想就是這些花兒,讓它盡可能的渲染那些平凡的日子,看得出,那些日子裏,母親很滿足,她為壹株花快樂了很久,這株來自山野的花也同樣因為她的快樂而更加美麗了。
  
  後來我才知道,不善言辭的母親幾乎用她並不華麗的語言,向認識和不認識的來人訴說過。這是在外的兒子們送給她的禮物,話語中充滿了炫耀和自豪,在這裏用將“送”字改為“買”字也是可以的,但母親極討厭那個“買”字,說那是金錢作得交易,而這份感情是無法用任何東西來衡量的,“送”在這裏被她看做是付出,不計回報與索取的付出,是連系親情的紐帶和通道。
  
  這些盛開在五月的花兒是幸運的,就像生活在今天的妳妳我我。感恩母親,向母親說出深藏於心中的愛意吧,不需什麽豪言壯語,有時候,壹句溫暖的話,壹束平凡的花,就會讓她感受到親情的快樂,而面對用她的青春,換來我們生機的母親,面對倍愛苦難,逐年老去的媽媽,妳還等待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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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NTER] 為愛延緩六十秒
  
  文【風神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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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FT]  那年冬天,大概是我和父親情緒最為低落的時候了。年過半百的父親剛剛從不大不小的職位上退下來,平日裏繁華喧鬧的門庭頓然冷落了許多,我清楚地記得,性格開朗,脾氣爽快的他消沈了好些日子。我也因為工作上的不如意,從市裏被遣返回原單位重新開始接受生活的錘煉。面對父親的悵然若失,我前途的茫然,我不能走出屢遭謫貶的光影。
  
  那時候喝酒成了我們共同的愛好。舉杯間,沒有了嚴詞的說教,我們更像是壹對同命相惜的朋友,用目光和烈酒交流著。那些時候感覺起來,我更像是壹個兒子,他更像壹個父親。因為工作關系,又有好長時候,我們沒有在壹起了,雖然從我上班的地方,離老家高高的閣樓只有幾十裏的裏程。我想起他斑白的頭發,想起他吸煙時不停的咳嗽聲,直到有壹天傍晚,父親打電話來,說回來吧。
  
  其實從內心,我是渴望回家的,回家的感覺真好。父親又去打工了,是在離家不遠的建築隊裏當小工,我有些不安地想,父親是否還能受得了工頭的咬喝和繁重的體力活。母親說父親的煙吸得又勤了,做為兒子,我聽著心中戚戚然地痛,這麽多年了,還是不能讓他們生活再安逸壹些。想這樣也好,繁重的體力活或許讓他無暇顧及往事,無暇再去想那些不愉快,人總不能生活在過去的光影中的。
  
  父親的精神好多了,話語也多起來,依然是風風火火的老樣子。他說老大,妳昨天回來過,語氣出奇的肯定。在我們兄弟中,父親壹直對我這樣稱呼。白天父親吃在工地,夜晚才回來,不知他是如何知道的?或許是母親告訴他的。其實不是的啊,父親能說出我在哪個轉角處用人說話的樣子。他說他是在離公路不遠的工地腳手架上認出我的,有好幾次了。因了我的經過,他才不時的惦記。我眼淚湧上來,在來來回回的穿梭人流中,他競能壹眼就認出了我。我知道,我是生活在親情中的,是生活在幸福中的,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妳騎摩托車快了”,父親說。我騎車只出過壹次事故,是壹次傍晚軋在公路曬玉米的木頭上,碰落了兩顆門牙。父親將我接回家的時候,壹句話也沒有說,但從他焦慮的眼神裏,我能感受到“傷在我身,痛在他心”的悲傷。可我今天必須趕回去,為了證明什麽,也是為了要承擔些什麽。母親在壹旁說,十幾裏的路,壹會兒妳就打電話來,說到了,不會是怕我們惦記著,說謊在半路上打的吧?我想說,那是真的,我騎的真的很快,有壹次還差點摔倒,但終於還是幸運安全地到達了。我也知道,幸運不會永遠停留在我身邊的。
  
  走出門口,母親還是說,到了,記得來個電話。我不敢再大意了,或許幸運之神已離我遠去了,我還要靠自己,平平安安地生活。但這次我不會讓他們擔心了,速度慢了許多。回到班上後,我沒有馬上打電話,自己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毛頭小夥子了,他們會因為我對自己的生命不負責任而擔心的。默數六十秒後,我播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媽媽,我已經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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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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