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雜音

每日以投稿兩篇為限

版主: 林思彤麻吉鄭琮墿胡也

我有時在一種蒙昧不清楚的情緒下﹐會意識到一種私我之冷淡﹐因之多少憂慮。類似一個荒謬少年﹐在烈日海隅的無聊城市循街遊移﹐尋找一種生與死的確定意義。這樣從三島想及卡謬﹐海港的斜坡小街崎嶇而不平坦地迂迴出絕對的落差﹐港邊有些小酒館﹐等待的女人輕蔑地藐視那些搖晃著視野的漁人﹐艷陽天她們就感受一種命定性的毒辣﹐海風鹹鹹地落在嘴脣邊上不免就引致濡濕夜晚汗水的回憶﹐或者是血液或者是沙灘上晒乾的死魚﹐以及晒乾而猙獰的昆布與海藻病變似的扭曲樣態。

(圍牆外緣此際一片仲春的張狂﹐雪在這個時節已經是一種荒謬絕倫的意念﹐我聽見雀鳥在灌木叢中跳躍我所不理解的急切。風在早晨是涼的﹐近午時便煖來﹐午後便蕩婦似地濡熱。我隔鄰住一名縱情聲色的中年男人﹐我眼見他搖晃地上樓梯﹐後來曾經像臉色蠟黃的鬼魅那樣追著一妙齡女子張徨奔出午前空洞的停車場。除草機在青草坡地上揚起塵土也揚起飛散的細碎草莖﹐它們堆積在行道邊﹐不久變乾變黃﹐像烈日褪卻的蛇裞樣攤蝡且微微搖動。)

所有私我的不能夠明朗表陳的陰沉心思與情緒﹐我此刻偏頗地將之界定為生命中一類必需的陰柔但險惡的謀算。這樣的負性存在﹐記得有哲學家﹐承認其必要性﹕妳如果容許一個完整的世界與生命﹐必不能不承認陰與陽善與惡之對稱性質。因之﹐在明暗之交﹐陰柔而險惡的片段﹐有時在牆角好了﹐有時在樑柱間﹐有時就在沒有折疊齊整的被褥裡﹐甚至微微沾染汗氣的衣襟或是襪子。我並不擔憂這世界這生命完整與否一事﹐只在這樣的私我的冷淡時刻﹐免不了記掛些在這些冷淡時節離棄了的零碎情事。有些事﹐錯過就過了﹐人亦然。妳知道我接受這樣悲觀的邏輯如同水濕火燃那樣的物理性質﹐多者就是點無能名狀的憂慮﹐少時也就過去了﹐像些舊事﹐像些過去的人。

(我記得有些暗淡夜晚﹐隔鄰傳來荒誕放蕩的語音與聲響。春天的傍晚﹐日落時刻蒙昧的光暈在窗玻璃上折射擴散﹐底層有退休的老婦人總在風起時刻烘焙奶香四溢的起士蛋糕﹐有時我也聽得到孩童歡笑或是爭吵的細嫩語音﹐她們或他們偶爾會在樓梯間上下奔馳﹐擊打出清脆的年少腳步。我經常興起一種開門召喚的意念﹐但迅疾的冷淡浮起如浪潮樣淹蓋細沙上無恆的氣泡。生命的串場無如不能遮掩聲響的公寓板壁﹐我聽得多了﹐熟悉的聲響與其喚起的意象﹐經常就冷淡地幻化如同波沫過後抹平的沙灘﹐就淡化成低分貝的背景雜音。)

5/21/2009
讀zy條理清晰及意象豐富的文章,真的能進展自己的文字技巧。對於本篇您所要闡述的,或許我只能說,縱然是習以為常,或是設定好的環境,可能因解讀者的不同而坦白不同意義的聲音,是可以被拼湊成一個完整事件的。在不同時間,不同地點,經由不同的人,可能交織出不同的節奏。

但事實上,很多都是沒有意識前就被決定好的,我們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們發生或消逝,然後發出「喔」等無力的喟嘆。儘管如此,我總覺得還有一些可能,是可以被設定的。

在習慣了這種偌大的嘈雜之後。
多謝陽之雪﹐對於背景中與角落裡﹐我覺得我們經常就自然而然地忽視﹐其實我們注視的是否就是重要的呢﹖但生活的邏輯如此﹐我們並沒有太多的選擇。

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