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 7月 14, 2008 12:01 am
雨打林深處
雨。我坐在樓梯口，烏雲過慮了天空，收斂虛偽的陽光燦笑，便如此哭泣。
星期六，艷陽。今天是國中基本學力測驗的第一天，一如以往，酷暑。我常想著，若要向外國朋友解釋「基測」「學測」等等的辭彙該如何是好？只因我看到一個矇著黑布的竹篩，搖呀搖的篩過流轉的歷史。而江水長流，礫石砥礪，篩孔越來越大，多少學子跌失其中、陷落，時代的洪流便如此成一個黑暗的漩渦──而我是否該領著你到河邊，朋友，親眼揭開篩飾出的種種不堪。
雨很大，我是那篩飾的過程──考場服務，美其名是如此，誰願意成為黑黝的水波？我來此扛罪是歡喜的，輕狂如我年少，不在唯一允許的章節彈出狂放的樂章，哪裡肯依？我現在仍是後悔國中為何沒膽逃出那牢──試紙燃不起青春，教鞭打散一地的夢；還記得當時對社會的憧憬，時間如細水涓流般地緩而閒。我不敢追逐上游的豪壯瀑布──或許是山路太過險惡，行人路牌橫列成一堵制式的牆，不高，卻縈繞著恫赫，我直看後頭的風景，漠然。
我選擇丈量艱澀的大海。
所以我總是悔恨。於是我放縱剩餘的陽光，吮遍每一寸皮膚，離開陰澀的補習班騎樓，我便是我。
這是必然的，輕狂無罪，但有價。若出賣肉體或讓日子稍微脫節便能換回靈魂的完整，何樂不為？而是，內心最深處的詰問竟在這時候反覆答辯──靈魂一分為二，正方爭論思想的囚禁與生之技能的奔放；反方辯解現實的推移與生之必要的無奈。我偏袒正方，於是，肉體便遭到殘酷的審判──成為篩飾的過程。
滂沱，天便如此交由雨悲慟。坐在樓梯口──篩選之事不關我，我也以此慶幸──我是那塊黑布。當家長將孩子推進不得不的湍流，欲使他學習如何渡河之時，猛然看見孩子快要溺斃之狀，便要一口氣闖上來解救；我便是看守者，「這是一場試煉，孩子將會成功。」之類搪塞荒唐的言語阻擋，試場守則便是我手中最後的利刃，無論你如何用眼神將我謀殺。
於是台灣的教育便如此成為政治的產物，一本私撰的儒林外史。
從來我都是裡頭的戲者，甚至是一個場景、一棵樹，如此不明不白地盡自己以為上天賦予的本分；但現在我成了戲外的看官，而我又是多心的，便如此讓靈魂身陷泥淖，哀莫而不可自拔。巨幅長篇落不盡滿腹的悲哀，該如何評點才能使世人驚醒？我苦澀地戲謔：走一遭台灣便能深刻其中的精粹──我以我的魂參透這本無字，我該如何呼喊才能將你們喚醒？
鐘聲響了，天空戴上陽光；戲散了，我在樓梯口遇見自己。
雨。我坐在樓梯口，烏雲過慮了天空，收斂虛偽的陽光燦笑，便如此哭泣。
星期六，艷陽。今天是國中基本學力測驗的第一天，一如以往，酷暑。我常想著，若要向外國朋友解釋「基測」「學測」等等的辭彙該如何是好？只因我看到一個矇著黑布的竹篩，搖呀搖的篩過流轉的歷史。而江水長流，礫石砥礪，篩孔越來越大，多少學子跌失其中、陷落，時代的洪流便如此成一個黑暗的漩渦──而我是否該領著你到河邊，朋友，親眼揭開篩飾出的種種不堪。
雨很大，我是那篩飾的過程──考場服務，美其名是如此，誰願意成為黑黝的水波？我來此扛罪是歡喜的，輕狂如我年少，不在唯一允許的章節彈出狂放的樂章，哪裡肯依？我現在仍是後悔國中為何沒膽逃出那牢──試紙燃不起青春，教鞭打散一地的夢；還記得當時對社會的憧憬，時間如細水涓流般地緩而閒。我不敢追逐上游的豪壯瀑布──或許是山路太過險惡，行人路牌橫列成一堵制式的牆，不高，卻縈繞著恫赫，我直看後頭的風景，漠然。
我選擇丈量艱澀的大海。
所以我總是悔恨。於是我放縱剩餘的陽光，吮遍每一寸皮膚，離開陰澀的補習班騎樓，我便是我。
這是必然的，輕狂無罪，但有價。若出賣肉體或讓日子稍微脫節便能換回靈魂的完整，何樂不為？而是，內心最深處的詰問竟在這時候反覆答辯──靈魂一分為二，正方爭論思想的囚禁與生之技能的奔放；反方辯解現實的推移與生之必要的無奈。我偏袒正方，於是，肉體便遭到殘酷的審判──成為篩飾的過程。
滂沱，天便如此交由雨悲慟。坐在樓梯口──篩選之事不關我，我也以此慶幸──我是那塊黑布。當家長將孩子推進不得不的湍流，欲使他學習如何渡河之時，猛然看見孩子快要溺斃之狀，便要一口氣闖上來解救；我便是看守者，「這是一場試煉，孩子將會成功。」之類搪塞荒唐的言語阻擋，試場守則便是我手中最後的利刃，無論你如何用眼神將我謀殺。
於是台灣的教育便如此成為政治的產物，一本私撰的儒林外史。
從來我都是裡頭的戲者，甚至是一個場景、一棵樹，如此不明不白地盡自己以為上天賦予的本分；但現在我成了戲外的看官，而我又是多心的，便如此讓靈魂身陷泥淖，哀莫而不可自拔。巨幅長篇落不盡滿腹的悲哀，該如何評點才能使世人驚醒？我苦澀地戲謔：走一遭台灣便能深刻其中的精粹──我以我的魂參透這本無字，我該如何呼喊才能將你們喚醒？
鐘聲響了，天空戴上陽光；戲散了，我在樓梯口遇見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