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二 7月 29, 2008 6:03 am
『櫸樹與盆栽』
走過好幾趟玉山國家公園，從未仔細看過它的沿途有何奇特的景緻。這天景興大哥帶隊前去，就在山風二號吊橋邊，看到了三棵欣欣向榮的大櫸樹。景興哥是玉山的識途老馬，他見我對那櫸樹產生好奇，特地告訴我一些前所未聞的見識。
他說：那三棵櫸木是台灣櫸，其實，它們不是三棵，而是一棵老數被颱風颳倒，後半部腐朽，但前半部委地重獲生機而長出三株新幹。因為週邊長滿野草蓋住根部，所以遠看就成為三棵獨立的樹木。
這棵倒地的老櫸樹，幹腰粗壯盤根錯節。走近一看方知它的軀體夠大，觀察附近甚至八通關一帶的櫸木，沒有比它更粗的樹幹了。來往遊客很少人會注意到它的存在，就是來來往往的登山客也忽略了它們。
大哥講述許多有關櫸述的故事給我聽，為了證實他的所言，回到家我就沉浸於百科全書內，到處尋找著台灣櫸樹的背景資料。
台灣櫸俗名叫「紅雞油」，它是台灣闊葉樹中的至珍之一。利用範圍頗廣，是「山老鼠」眼中的黃金，與紅檜和牛樟都是他們盜伐的對象。常年以來因為山老鼠的猖狂，在淺山地帶已經不容易見到它的蹤跡。看到這些資訊後，不禁讓我想起當年，折斷了大哥的櫸木盆栽挨揍的往事。
那年我在鄉下就讀國小二年級，由於家父工作經常遷徙，為便於就近照料轉學鄉下。表哥兄弟和我三人湊成死黨，頑皮無惡不作，即使天塌下來也不怕。這天，大哥從外頭帶回三棵造型古雅的櫸樹苗，準備栽種在陶缽中當盆栽。
因為一時匆匆找不到合適的花盆，大哥先將它們寄種在一個破陶缸內。每天早晚澆水細心照顧，並還特別叮嚀我和表弟不要太接近它們。所謂「沒吩咐沒事，越叮嚀越倒楣」。我和表弟為了小事爭執，偏偏就在上頭出事了。
印象非常深刻，當天是端午節，我和表妹趕著鴨鵝前去河壩沙埔上放牧。家家忙著綁粽子祭神，表妹為了逃避作家事，所以她就打發我先回家幫忙。回至家中祖母叫我幫她抓鵝放血，割好鵝將刀擺在爛陶缸角落。祖母要我立刻移開以免傷樹。
祖母說：「那是你大哥的的命，你要是傷了它準會有好罪受！」從外祖母口中首次得知，紅雞油的盆栽非常值錢。衡量下大表哥的拳頭，我還是小心為妙。
暑假來臨前三天，我因受老師鞭打而逃課。獨自一人回到家沒半個人在，於是我大發脾氣亂丟東西出氣。誰知禍不單行，一個用力過度竟將大表哥的樹苗丟斷了。無巧不巧表哥從外頭進來瞧見，但見表哥臉色瞬變幾遍，連話也沒出口我已陷入狂風暴雨之中。表哥拳掌齊出，噼哩啪啦一陣旋風我就不知人事了。
醒來過後我人躺在破陶缸旁，表哥和他的樹苗已不知去向。我心中很氣自己倒楣，逃學避開老師荼毒却回到家中受難。一氣之下離家出走造成騷動，凌晨在土地廟神桌下被找回，結果又結結實實的挨了一頓好揍。
這段往事浮現眼前，看到那三棵生長得茂盛的大櫸木，心中感慨萬千，對著滿頭銀髮的表哥不禁興起一股歉疚。然而表哥似乎早已忘記此事，他仍然興奮的在講著櫸木的故事，回憶至此心更歉然！ 【完】
祝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