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揉百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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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麻吉林思彤鄭琮墿胡也

「你有穿內褲吧?」他柔聲道。
我點點頭。
「那你先脫下衣服,躺好等我。」
我像隻乖巧的羊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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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了老半天,千百種春色無邊在腦中放映過一遍。我告訴自己:心態要正確,一切都沒什麼。
終於,推開那象牙色的木門。

36度的暑氣一下子稀釋在某種濃郁的氛圍裡。說不上是哪一種味道,總之若隱若現,點綴著狂野。我心跳跳的好快,手心頻頻冒汗,或許南洋的神秘巫術真的存在吧,而且湊巧就存在於這家店中。迎面而來一位接待小姐,容色平淡,但笑容很迷人。她微笑的問了我幾句,我指了指選單上的某一項。她點了點頭,轉身朝櫃檯後方招了招手,隨後又回頭說道:「這位先生會幫你服務。」我垂著眼瞼,只覺得越來越緊張。別頭的一瞬,我依稀看見他穿著藍花色的海灘褲以及純白的T-SHIRT。


一絲不掛的伏在罩著粉色被單的床上,光線很昏暗,四周只有熠熠的燭光,木質的裝潢攀附著整個空間。這裡的味道又與樓上不同,似乎帶點醉意,卻不讓你酩酊。輕薄如水的紗帳漫天而降,隱隱約約,對面的一方暗室,慾望的影子如鬼魅般舞動。微風輕拂著繾綣婀娜的帳,又輕撫我光滑的背脊,我想起《英雄》裡殘劍欲刺秦王的那一幕。

如絲一般,我的冥想懸念瞬間的被包覆。他鋪了條毛巾在我背上,方才略微冷僵的軀體有了些暖意。他在我耳邊低迴了一句,彷彿在一個陌生的夢中:「我先幫你舒活一下筋骨,待會再上油。」
我「嗯」了一聲。
像一片厚重的雲,他厚實的手,隔著毛巾,觸碰到我的背。透過那雙手,我覺得體內有股泉源被激活了。如果我的背以前是童山濯濯,現在想必是青草遍野。周圍的背景音樂忽然變的大聲,或許他們剛才就那麼大聲了吧。

冰涼的空氣又壓在我的背脊上,他掀開了被子。我偷偷的抖了一下,有了某種不由自主的反應,還好是面朝下。寧靜的空氣中,我聽到瓶蓋扭開「啵」的一聲。他搓了搓手,似乎非常黏膩。

噢,來了。

在肌膚相觸的那一刻,我的眼角濕潤了。耳邊不再是輕快的南洋小調,而是莎拉布萊曼甜膩的嗓音,唱道:
Floating, falling, sweet intoxication,
Touch me, trust me, savour each sensation.
是啊,我必須完全相信這雙手。惟有信任,靈魂才能獲得解放。我感到肌肉逐漸鬆弛,精神逐漸脫離,彷彿要墜入一片星光,全身籠罩在某種母性的柔光中。原來人與人的接觸是這麼回事,感受彼此的氣息、汗水、體溫、情緒,採探靈魂最深處的感情。施予與接受之間,我想起遠在美國的母親,母親的手。拭過多少我哀愁的淚水,撫過我多少火燙的額角,現在全都移情到這雙陌生的手。溫暖飽滿的指腹輾過我的筋脈胛骨,千揉百撚,一次又一次的上推、按壓、下推,彷彿疏濬一條逼仄的河。河道通了,汪洋肆水才能奔瀉而出;氣血通了,身體最原始的野性才能釋放。精油隨著火燙燙的肌膚滲入,刺激著我最末端的神經。一切已無關乎情慾,靈魂徘徊於天堂的大門。

溼熱的毛巾拭遍全身,激情過後(別想歪),倦怠感隨之襲來,好想就這樣躺一個下午。我困倦的坐起,先前的羞澀緊張早已蒸散。我赤著身,回想著他剛才問的話。他問:「我是否是一個好強的人?」我想了很久,他才說因為他剛剛使了非常大的勁,我竟然都沒喊痛,因此覺得我很特別。就衝著他這一句,我的話匣子被打開了。我的身體才被他摸了一個多小時,想不到連性格都被摸到了一二。我們聊了很多,聊到他念景美的女兒、聊到建中、聊到聯考、聊到按摩這個行業。閒聊之間,他觀察到我有些微的中暑,還免費幫我刮痧呢!

總覺得按摩業被新聞媒體抹黑的太深,人云亦云,大家總把按摩院與腥羶色畫上等號。其實不然,在都市住久了,疏離感幾何級數式的延伸,與其縱情於物質享受上,倒不如花點小錢,安安靜靜的躺在按摩床上,享受最原始的快感─觸摸。

人與人的接觸,莫過於情感的傳遞,
能在按摩中體會人的情緒,是很棒的。

問好慘綠 :lol: 祝文安
我尤其喜歡那種先從焦慮,逐漸舒緩,最後變成享受的過程。
感謝您的試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