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你猜不透我以什麼樣的心情繼續寫信給你吧!
明明你不再回來這裡,因不願忍不住的牽掛,唯有不見。我早已明白但仍是以世界末日前一晚,那樣洶湧又鎮靜的心情娓娓說給你聽;在那一時刻還能有這樣的人想傾訴,這悲哀的愛因此充滿一種異奇的快樂,因為生命即使被寫下句點,但愛和思念卻是無法段落的詩歌,永遠頑強的傳唱在某一靈魂裡。所以親愛的,我怎能不寫,當我死亡,當在依稀熟悉的歌聲裡,當你忽然想起我,我將多麼不悅你努力回憶的只是一縷模糊的影子。因此我發憤清楚的刻描你離去後再沒見過的我,在你每一次的回首,神采鮮活還如初見即愛著的那個女子,我以這樣方式以為經你鬆脫的紅線終還是重新繫上美麗的蝴蝶結。「因為有過你,我與世上所有的女子都是不一樣的。」《哀歌》是這股信仰的力量即使情感長途跋涉而心神交瘁的我,每天猶然穩定持平寫下對你的叮嚀,鼓勵,寫出我傾力所有的能量。
這或也是一個危險甚至錯誤的作法,我以更柔韌更堅決的態度強力調整你越發傾斜的姿勢,我說服自己不離不棄的守望調和你對我的不聞問,慶幸依舊維持一份和諧完好的平衡感。我嚐過絕望性的孤獨,因此不忍留你隻身面對,讓我步趨的守候即使最後一日到來,環顧四周還有我在而一無遺恨,但我們雖為同樣情性相吸相愛,可是強弱不同質地的撞擊總有一人是要碎的,我向你需求溫暖擁抱,你固執彼此空間的尊重,所以你一再拒絕我伸出的手,不管渴望你的呵護或給予你支持,你要我學習你封鎖一切獨自摒擋孤寂這種大無畏的勇氣,但我知道永遠做不到你期望的部份,能做的偏又令你逐漸厭煩,幾經痛苦鍛鍊,不再期待能與你比肩行進,決以自己步伐重溫你走過的路,在你留下的足印裡感受你的體溫,確定你的方向;固執而平靜的告訴你:我落後,但泥中有我。
今年健康急遽惡化,腦震盪引發的耳鳴造成慣性暈眩,左眼也莫名視弱,加上痼疾宿痛隨時侵擾,曾經驚慌非常,想要、未完成的事還那麼多,我們織造美麗的遠方還未到達呀,幾次對你焦急呼喚:「等等我。」望著你稍稍遲疑但不曾猶豫繼續行進的背影,累得忘了是否心慌落淚,只不斷安慰自己,你負傷的翅膀本來就無法再拖帶我起飛,虛弱但肯定地「沒關係,你走吧!」我相信在你遇見夢中的彩虹,你的視覺會收藏我的目光,當你聽見穿林過葉的風聲,你的耳朵也複寫著我的聽覺,如果舒軟的雲包裹你的風霜而放鬆了旅程的憊累,那其實是我幾度被你拒絕手的化身,但你苦惱下個不停的雨讓吸飽水份的行囊日益沈重,打濕你的視野,泥濘你的鞋履,親愛的請你原諒,我還是,最後還是無力噙住淚水。在你越走越遠縮小的背影後,大雨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