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蟆卵走販』


　　「蛤蟆卵哦！香又甜的蛤蟆卵喲！」滄桑的呼叫聲傳遍山村。不用看大家都知道，現在正好是午後四點鐘了。吆喝聲出自，一個名叫紅盛伯的老人家之口。他肩挑一擔米籮，一頭裝著沿路撿拾或與人換得之破銅爛鐵，一邊裝著一鍋熱騰騰的粉圓，它就是山村居民們所說的「蛤蟆卵」。

　　「蛤蟆卵」就是粉圓的別稱，它是用太白粉洒水，仿照湯圓做法滾出來的小粉圓。顆粒大小控於搖篩子的師父手上，水該多少也是功夫，當然滾出來的粉圓口感各有不同。每天黃昏只要紅盛伯的吆喝聲到，路旁就會出現許多手拿廢五金的小孩，乖乖的等候紅盛伯的到來。

　　通常，他習慣的將挑子停放在我家曬穀場邊，然後接受孩子們的破銅爛鐵。分類和秤過重量後，他會問孩子們要錢還是換蛤蟆卵？山村人窮孩子沒有玩具，他們撿得破銅爛鐵很少會換錢，倒是蛤蟆卵對他們頗具吸引力。一碗滾燙的粉圓勝扺三毛五毛錢。所以紅盛伯問他們要換或要錢？十之八九都會換碗粉圓吃吃。

　　紅盛伯河頭人，壯年失妻成鰥，獨手身兼母職帶大三個孩子。老妻過世那年，他正從山場受傷返家休養。妻子上山為他採集藥草，一不小心滾落山崖傷重死亡。三天後被村人發現陳屍山溝，眾人合力將她抬回她家。屋漏偏逢連夜雨，自己受傷已屬不幸，老妻却也為他而喪命山溝，錐心之痛無復以加。可憐幼兒嗷嗷待哺，一刻也怠忽不得。

　　他躺在床上仔細思量，幾度想不開想隨老婆一走了之。然再回頭深思，孩兒無辜怎可拋棄。所謂「窮則變，變則通。」他想腿傷不知何時痊癒，與其呆耗不如找些工作，邊做邊養病又可照顧到孩子。最後讓他想到拾荒換些小錢，一家人果腹應該沒有問題。

　　翌日，他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弟弟。他弟弟是鄉公所職員，腦筋一動想出以物易物方式最合算。所以他就在臥褟上細細思考，覺得弟弟的方法的確可行。於是勉強下床一拐一拐走到置物間，找出兩個穀籮和一枝半新的扁擔作為生財器具。他將籮筐用水沖洗乾淨，放在陽光下曬乾備用。

　　紅盛伯雙手巧，從小跟在母親身邊學得一手好廚藝。它對製作米粄頗有心得，尤其對於粉圓之製作更是技術獨到。它享用甚麼去換破銅爛鐵都難平衡，為有不起眼的粉圓比較受孩子歡迎，因此他就選擇粉員當作以物易物的主角。

　　首日他只下鍋一斤粉圓，帶著十個小碗當乘具。他肩挑著米籮，邊走邊拾邊與人交換。一天下來，收穫竟比山場的工作收入還多。人是英雄錢是膽，有了這麼好的收入對他鼓舞不小。翌日早起準備更多粉圓，連翻兩個山頭來到八卦力山場。他只叫喊兩聲招來許多小孩，有人用買有人用換，當然收入數倍昨日。

　　紅盛伯謹守著「晴天積蓄雨天糧」原則，省吃簡用努力不懈，十餘年奮鬥下來，他的生意從肩挑而腳踏車，再從腳踏車換三輪馬達，最後一部「小發財」陪著他翻山越嶺，生意越做越大名聲傳遍各大山場。不久機會來臨，有人向他訂購大量廢五金。由於他的守信和誠實，各地廢五金零售商都願與他合作，因此他現在已是山城最大的廢五金供應商。回想往事歷歷如繪，而他的成功故事，也一直的在山城流傳至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