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 5月 18, 2008 12:28 am
假日獨自上山禮拜，為近日知聞的西藏的同胞、川蜀受難的災民、親人的健康、友人的困頓與妳，唸誦著佛號一腳一印一念珠，音聲珠子皆流轉於各種苦厄與悲懷之中，佛家以心取喻，並以心為萬法之王，在各種心行中，多少次在山間瀑布之下，我試圖藉由傾盆而下的水勢來洗刷被俗事繫縛的心，當下的確是安寧靜適的，尤其當水柱沖頂的剎那，似乎有些承受的苦難與困厄真的有所紓解，真的與水一體、與山林魚鳥為一體，萬法皆空了，但當我重回熟悉城市中的街道巷弄、再次翻閱壓藏箱底的書信訊息、再次看到妳為我細心編織的物件，以為盈滿的心裡，又開始漸有漏失。
想起過去在研習中醫時，曾有機會看到真實人體的心相，大體的心臟已停止博動，那麼一切思維、記憶、罣礙是否也會跟著停擺，抑或是在某個隱蔽的區域，仍隱隱的運作著呢。據習醫的友人說，器官是有記憶能力的，那麼是不是，當我兩隻手掌交握時所感發的覺觸，是妳在我手心留下的柔軟與溫度；當我看著妳的相片時所迷濛了的眼界，是妳與我的瞳孔相應時所感通的深邃；當我拊掌在心臟的位置時，是否也還能同時感知妳的振幅。這些問題無從尋到解答，有情眾生在情海中迷途與醒悟，無情眾生卻困在無情心量不得醒轉，有情無情、生與死又該如何從中界定？
於是當友人問我對治療的看法時，我回答：「治療何來完整？治、療兩者都是依侍外力（外物）來成就的，既然有挹注就會有空虛，或者說，因為空虛才需要有所挹注。」、「我向來不相信有『療癒』這回事，很多東西受了傷後，便已微微變質，就算傷口結痂了，其也不復是原來之物之形之狀了。」友人的回答也妙，他說：「無論是觸感、眼界、振幅，不過就是施壓後的反作用力，病情亦如是。你常掛念『萬法皆空』，怎麼不知道一切六識皆為心的造作，病法相生，萬象皆空、萬病也皆空啊。」而後我們相視微笑，也不再提及此事，便各自處理各自的事情去了，對我來說，任何的藥石不過都是變相的毒藥，所有的治療都只是在延緩痛苦的進程，並加劇其害。
就像近來因藥物與雜務關係導致夜夜失眠，精神瀰漫之餘，不是趁時細數那些過往日子裡的憂樂，要不便是啟燈燃香於蒲團上打坐、讀經，往往要到雞啼才漸有睡意，輾轉之間，時間歲月夾雜著清明的憂傷流轉，觀晨星與彩霞同在，佛祖曾經望星而嘆曰：「不可思議，天下眾生皆有佛性，唯其蒙蔽而不自知。」而當我望向晨星時，卻更加迷惘於妳的所在。佛教裡善財童子的五十三參，參參皆有妙善大德的經驗、教化、見聞與成就，有聞香而得悟者、有觀海而得悟者，那麼，在這五十三參裡，如何沒有在情海中得悟的呢，萬物皆有道，愛情應亦如是呀。
於是當妳向我說：「R，當你思念一個人時，只要微笑，對方就感受的到。」有時我都覺得其實妳就是我的根本信仰了，佛陀的捻花微笑、觀星得悟、佛陀的教化與付囑，都在失去妳的同時與妳並生，與妳同來接引、成就與拉拔，譬若佛的胸懷之含蓄典雅、慈悲無礙，我是佛的信徒也甘願是妳的信徒了。本來預計在今年四月底上法鼓山請授皈依戒律，唯種種因緣之不俱，只好暫時按壓計畫，改以菇素替代，並將所有誦經菇素之功德迴向與妳與眾親友，願妳在彼處一切無礙，福慧增長，願妳帶著我的微笑與思念投生在另一塊心田了。
事情發生時，我仍盡力去維持那些習慣，就像＜失物之書＞ 中失去母親的小男孩大衛，每天都維持固定的「習慣」，起床的方向、下床的腳序、東西的擺置、刷牙的次數等，作者說藉由這些方法，大衛就能出些心力，幫助母親活下去。「他事後回想，是不是那一項沒做好？是不是那天早晨數錯了數？當初如果往好幾種項目在添個動作，或許就能扭轉一切？。……現在母親就為這付出了代價。因深感失敗而羞愧不已，大衛這時哭了起來。」大衛所作的一切都是因為相信，相信只要維持過去與母親相處時的模式與習慣，母親便不會離開他，甚至可以減緩母親的病情與苦痛；而我，所作的一切除了是因為「相信」，更多則是自欺欺人。
事實上，我們何嘗不是跟大衛一樣，在各種困厄中試圖延緩抑或逃避些什麼，縱使那些「改變」與事件無關，我們仍然害怕改變、害怕失去，害怕狀況的進程會往更糟的方向去，害怕我們所試圖挽留的，那些風風火火的記憶，會隨時間一點一滴被消杳磨損掉。於是當我說「於是」時，妳便知曉我的一切了。
我一直很喜歡中國古代對星宿的稱謂，意韻深刻而想像豐富，把星宿的生命力表現的不只生動而且淋漓盡致，翻閱古籍，其中另我最感興致的便是「熒惑守心」一句。熒惑是火星的古名，心是心宿，意指火星運行至心宿的位置，古來對此現象解釋大凶，釋有兵亂，抑或君主生命有所危及。如果每顆星都果真相應著一個人或一件事，那麼熒惑是最能代表我們，對於生命中那些暗紅的炫惑、無奈、悲哀與傷感，在心處心的不只是魂牽夢縈、頹廢消極的凶相，更多是思念的遷流與執著。
對鏡觀照，髮鬚已長，而憂患未減，但當我反覆記憶過去的行履時，心是明亮的，一如夜的瀰漫仍有月的華耀，一如黎明將起，月暗將落，我們仍可以為自己點上燈火，去探求與溫暖那些尋得與失落的所在。當我在銘傳創意市集擺上創意籤詩的攤位時，真正因為創意新奇而來的人佔少數，多數的人們都抱持著困惑、想像、期待與缺憾，冀望籤中的詩魂能引領與紓解那些人生無常的光明與苦厄。身為解籤人，面對的是有情眾生不絕苦難與迷惘的傾訴，在霎那我彷彿看到佛菩薩寬憫眾生的精神，彷彿捕攫到一些世間相濡以沫的元素與氛圍，對於詩的作者來說，這是一次難得與讀者交流的機會，對於宗教行者來說，這卻是真正最接近菩薩的一刻了，佛說眾生皆有佛性，想來眾生的苦亦都是解脫的法門罷。
苦樂無常，妳說妳無法藉由書寫、無法藉由星星與大海，去真正安置那些一直以來縈繞不去的苦厄與悲傷，妳的無法訴說與無法承受，在面對我時，仍然是堅毅的，這讓我更加感發的愧疚與心折。「記得就算未來有多少的錯，至少，還會有我的溫柔陪你度過。」這是妳賦予我的痛，也是安慰。這些年來我試著用佛法、試著用更加冷靜的態度去剖析自己的行為，於是我發現在校上課時，我必然選定靠窗的位置，許是因為習慣依賴、習慣有一個人或者一面牆，供給我身心的寄託，但實際上精神更多都不是在課堂上了，當耳邊響起無定的風聲，卻無一絲氣息的清爽，整間教室的悶熱夾雜各種起落的習慣與呼喊時，如心的跳動、血液的傳輸與過濾，一切是如此自然而又迫切，如掌的仰覆牽握、如步伐的深緩急淺，想來一切習慣都是為內心深層的空缺與無助的依靠而生的吧。
思緒無端，止步於山寺的大殿之前，山風呼哧，觀音法相慈憫慈愛，佛祖法相莊嚴圓通。梅雨季的起頭即帶來遠處天災的消息，那麼妳呢？何時也為我捎來訊息，是風是雨是晨星或是一顆石子一片落葉一聲鳥啼？一切的災厄若是無可避免的共業，那麼我倆之間則是我拖累妳的了，垂首合掌俯跪在地，祈願大佛與菩薩慈悲，能拉拔與開示妳的苦厄；願我的一切功德流轉，除了眾生，也都能盡力於妳。思即此，適聞暮鼓隆隆作響，我相信這是妳對我暗禱的回應，霞照綿延，我也一併相信那是因為妳解我深意，而給我的妙善微笑了。
想起過去在研習中醫時，曾有機會看到真實人體的心相，大體的心臟已停止博動，那麼一切思維、記憶、罣礙是否也會跟著停擺，抑或是在某個隱蔽的區域，仍隱隱的運作著呢。據習醫的友人說，器官是有記憶能力的，那麼是不是，當我兩隻手掌交握時所感發的覺觸，是妳在我手心留下的柔軟與溫度；當我看著妳的相片時所迷濛了的眼界，是妳與我的瞳孔相應時所感通的深邃；當我拊掌在心臟的位置時，是否也還能同時感知妳的振幅。這些問題無從尋到解答，有情眾生在情海中迷途與醒悟，無情眾生卻困在無情心量不得醒轉，有情無情、生與死又該如何從中界定？
於是當友人問我對治療的看法時，我回答：「治療何來完整？治、療兩者都是依侍外力（外物）來成就的，既然有挹注就會有空虛，或者說，因為空虛才需要有所挹注。」、「我向來不相信有『療癒』這回事，很多東西受了傷後，便已微微變質，就算傷口結痂了，其也不復是原來之物之形之狀了。」友人的回答也妙，他說：「無論是觸感、眼界、振幅，不過就是施壓後的反作用力，病情亦如是。你常掛念『萬法皆空』，怎麼不知道一切六識皆為心的造作，病法相生，萬象皆空、萬病也皆空啊。」而後我們相視微笑，也不再提及此事，便各自處理各自的事情去了，對我來說，任何的藥石不過都是變相的毒藥，所有的治療都只是在延緩痛苦的進程，並加劇其害。
就像近來因藥物與雜務關係導致夜夜失眠，精神瀰漫之餘，不是趁時細數那些過往日子裡的憂樂，要不便是啟燈燃香於蒲團上打坐、讀經，往往要到雞啼才漸有睡意，輾轉之間，時間歲月夾雜著清明的憂傷流轉，觀晨星與彩霞同在，佛祖曾經望星而嘆曰：「不可思議，天下眾生皆有佛性，唯其蒙蔽而不自知。」而當我望向晨星時，卻更加迷惘於妳的所在。佛教裡善財童子的五十三參，參參皆有妙善大德的經驗、教化、見聞與成就，有聞香而得悟者、有觀海而得悟者，那麼，在這五十三參裡，如何沒有在情海中得悟的呢，萬物皆有道，愛情應亦如是呀。
於是當妳向我說：「R，當你思念一個人時，只要微笑，對方就感受的到。」有時我都覺得其實妳就是我的根本信仰了，佛陀的捻花微笑、觀星得悟、佛陀的教化與付囑，都在失去妳的同時與妳並生，與妳同來接引、成就與拉拔，譬若佛的胸懷之含蓄典雅、慈悲無礙，我是佛的信徒也甘願是妳的信徒了。本來預計在今年四月底上法鼓山請授皈依戒律，唯種種因緣之不俱，只好暫時按壓計畫，改以菇素替代，並將所有誦經菇素之功德迴向與妳與眾親友，願妳在彼處一切無礙，福慧增長，願妳帶著我的微笑與思念投生在另一塊心田了。
事情發生時，我仍盡力去維持那些習慣，就像＜失物之書＞ 中失去母親的小男孩大衛，每天都維持固定的「習慣」，起床的方向、下床的腳序、東西的擺置、刷牙的次數等，作者說藉由這些方法，大衛就能出些心力，幫助母親活下去。「他事後回想，是不是那一項沒做好？是不是那天早晨數錯了數？當初如果往好幾種項目在添個動作，或許就能扭轉一切？。……現在母親就為這付出了代價。因深感失敗而羞愧不已，大衛這時哭了起來。」大衛所作的一切都是因為相信，相信只要維持過去與母親相處時的模式與習慣，母親便不會離開他，甚至可以減緩母親的病情與苦痛；而我，所作的一切除了是因為「相信」，更多則是自欺欺人。
事實上，我們何嘗不是跟大衛一樣，在各種困厄中試圖延緩抑或逃避些什麼，縱使那些「改變」與事件無關，我們仍然害怕改變、害怕失去，害怕狀況的進程會往更糟的方向去，害怕我們所試圖挽留的，那些風風火火的記憶，會隨時間一點一滴被消杳磨損掉。於是當我說「於是」時，妳便知曉我的一切了。
我一直很喜歡中國古代對星宿的稱謂，意韻深刻而想像豐富，把星宿的生命力表現的不只生動而且淋漓盡致，翻閱古籍，其中另我最感興致的便是「熒惑守心」一句。熒惑是火星的古名，心是心宿，意指火星運行至心宿的位置，古來對此現象解釋大凶，釋有兵亂，抑或君主生命有所危及。如果每顆星都果真相應著一個人或一件事，那麼熒惑是最能代表我們，對於生命中那些暗紅的炫惑、無奈、悲哀與傷感，在心處心的不只是魂牽夢縈、頹廢消極的凶相，更多是思念的遷流與執著。
對鏡觀照，髮鬚已長，而憂患未減，但當我反覆記憶過去的行履時，心是明亮的，一如夜的瀰漫仍有月的華耀，一如黎明將起，月暗將落，我們仍可以為自己點上燈火，去探求與溫暖那些尋得與失落的所在。當我在銘傳創意市集擺上創意籤詩的攤位時，真正因為創意新奇而來的人佔少數，多數的人們都抱持著困惑、想像、期待與缺憾，冀望籤中的詩魂能引領與紓解那些人生無常的光明與苦厄。身為解籤人，面對的是有情眾生不絕苦難與迷惘的傾訴，在霎那我彷彿看到佛菩薩寬憫眾生的精神，彷彿捕攫到一些世間相濡以沫的元素與氛圍，對於詩的作者來說，這是一次難得與讀者交流的機會，對於宗教行者來說，這卻是真正最接近菩薩的一刻了，佛說眾生皆有佛性，想來眾生的苦亦都是解脫的法門罷。
苦樂無常，妳說妳無法藉由書寫、無法藉由星星與大海，去真正安置那些一直以來縈繞不去的苦厄與悲傷，妳的無法訴說與無法承受，在面對我時，仍然是堅毅的，這讓我更加感發的愧疚與心折。「記得就算未來有多少的錯，至少，還會有我的溫柔陪你度過。」這是妳賦予我的痛，也是安慰。這些年來我試著用佛法、試著用更加冷靜的態度去剖析自己的行為，於是我發現在校上課時，我必然選定靠窗的位置，許是因為習慣依賴、習慣有一個人或者一面牆，供給我身心的寄託，但實際上精神更多都不是在課堂上了，當耳邊響起無定的風聲，卻無一絲氣息的清爽，整間教室的悶熱夾雜各種起落的習慣與呼喊時，如心的跳動、血液的傳輸與過濾，一切是如此自然而又迫切，如掌的仰覆牽握、如步伐的深緩急淺，想來一切習慣都是為內心深層的空缺與無助的依靠而生的吧。
思緒無端，止步於山寺的大殿之前，山風呼哧，觀音法相慈憫慈愛，佛祖法相莊嚴圓通。梅雨季的起頭即帶來遠處天災的消息，那麼妳呢？何時也為我捎來訊息，是風是雨是晨星或是一顆石子一片落葉一聲鳥啼？一切的災厄若是無可避免的共業，那麼我倆之間則是我拖累妳的了，垂首合掌俯跪在地，祈願大佛與菩薩慈悲，能拉拔與開示妳的苦厄；願我的一切功德流轉，除了眾生，也都能盡力於妳。思即此，適聞暮鼓隆隆作響，我相信這是妳對我暗禱的回應，霞照綿延，我也一併相信那是因為妳解我深意，而給我的妙善微笑了。
問好。祝文安。 (幸福御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