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 5月 11, 2008 2:26 pm
活到現在十九歲，各位跟媽媽說過「我愛妳」這三個字嗎？
我從沒說過，相信很多男生都跟我差不多，這三個字真的不是那麼好開口，以前小學時候老師常常鼓勵在媽媽節跟媽媽說我愛妳，卻寥寥無幾。老師隔天問有跟媽媽說我愛妳的舉手，一個男生就這樣高舉雙手，同學投以欽佩的目光，勇者啊勇者。
而我家則除了中國人重大節日吃下火鍋，也就能免則免，不是什麼嚴肅的理由，純粹沒過節習慣。
有時候媽媽節媽媽自己買蛋糕回來，切了就吃，要買之前還問我要不要吃蛋糕，媽媽節不像媽媽節，都來孝順子女了。
今年本來也是就這樣過了，一樣的星期日，除了它是五月的第二個星期日，再無它物。
媽媽每天早上三、四點就得出門準備生意，而我則是在四點多才出門幫忙，大約早上十點結束。
最近則因為我爸的肝癌擴散到脊椎，雙腳麻痹，幾乎半身不遂，手術過後，持續電療，雙腳已有感覺，不料，出院兩三個禮拜後，肚子痛，去附近的醫院檢查，膽指數過高，再次入院，結果發現癌細胞好巧不巧，剛好擴散到膽管，阻塞到膽汁，無法分泌，全身發黃，入院十幾天依然毫無起色，因為指數過高，身體也不堪再次手術拆除膽的負荷，醫生決定用導管把膽管疏通，如果指數降低，禮拜一就能出院，如若不然，可能只剩下兩三個月。
如果我們的生命只能薄弱到幾個數字來表達……
媽媽很累，精神壓力很大，每天十點回家整理之後再趕往醫院照看，晚上六七點才回家，有時候請看護、有時候我接替。看護一天一千二，有的醫療動作健保也不擔保，只能自費，經濟瞬間壓縮，這都是其次，精神壓力之大，無法言表。
看著這幾天媽媽累到跑醫院、打針、吃藥，隔壁的菜販都喊累。
就這樣，今天，母親節的早上，突發奇想，我該買個蛋糕吧？
看了下時間，才六七點，麵包店都還沒開門，繼續工作，不急。
看著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忽然三人從巷口走出來，一個媽媽，一左一右兩個小女兒，媽媽兩手環抱女兒，女兒抱著媽媽的手，三人嘻嘻哈哈的，大女兒跟媽媽撒嬌了一下，媽媽就轉頭也笑了一下，三人就這樣摟摟抱抱，走啊走，看的人都覺得她們好幸福。
一個先生騎著機車，踏墊上站著女兒，一個孕婦下車買東西，看那肚子，大概也七八個月，快生了，買完之後，挺著大肚子，很艱難地坐上了機車坐墊，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總會讓人祈禱生個好寶寶。
思緒紛飛，想到今年初，也就是寒假那時候，我犯了感冒，咳嗽咳了好幾天，打針、吃藥，都時好時壞。某天晚上，咳得實在受不了，翻來覆去無法入眠，跑到樓下猛灌了幾口感冒糖水，又含了幾片喉糖，讓喉嚨舒服些，就這樣昏昏沉沉躺在客廳的沉木長椅上，媽媽聽到聲響醒來跑來看，讓我不「輸湖」就躺在客廳睡就好，迷迷糊糊中媽媽拿了棉被幫我蓋好，聽到幾句：「伊埽嘎安納，挖那困ㄟ氣。（他咳成這樣，我怎麼睡得著）」暖流就這樣湧了上來。
胡思亂想到了七點多，我也沒什麼事了，媽媽要我先回家，因為趕著麵包店大概八點開門，今天生意好，媽媽可能九點多就可以回家，回家又要趕往醫院，怕買的蛋糕趕不上媽媽，便答應了。
回家之後稍微梳洗了下，八點多，準備去麵包店看看蛋糕，媽媽忽然來電，說舅舅要跟外婆他們去佛光山吃魚，就是一魚好幾吃那種，應該很多朋友有吃過？在斜張橋底下，不贅言。
下午沒事，答應了一聲，掛了電話。
到了麵包店，蛋糕很多，預定的也很多，看了下，巧克力的，媽媽不吃；奶油的，吃多了，我膩了；布丁的，又不是小孩子，我長大了；冰淇淋的，小時候沒吃過，很哈，現在長大，我不屑了；看到個綠色的，上面鋪滿水果，賣相不錯，就它了，這蛋糕被我看中，好運氣啊。
接著選大小，就我媽吃而已，最小的那個，看著就跟拜拜的那種上面一層蜂蜜的發糕差不多大，不夠氣派，而且媽媽吃得完，我就不能吃剩的，選個中間大小的，八吋，拿到櫃檯，結帳，哇Ｘ，六百，阿嘎嘎，原來蛋糕這麼貴？
這民生物資漲得就跟我的人品一樣高。
六百啊六百，可以看兩場電影、買三件衣服、玩好幾天網咖、儲兩張點數卡、換三千萬天幣、而且漫畫店預繳六百可以看八百……夭壽哦夭壽貴。
金牛座的小氣就是這樣斤斤計較，買完還要哀怨在心裡喊六百啊六百。
把蛋糕拿到媽媽那裡，她看到蛋糕，很驚訝地問我：「這蛋糕哪來的啊，誰買的？」
我也不說話，就遞給她，我是一個很害羞的人。
過了半晌，媽媽才反應過來，更大聲地喊：「夭壽哦，你要買給我吃的啊。」（語氣一定是驚嘆號加問號，就像這樣！？）
夭壽哦夭壽哦，咖ㄕㄟˋ蝦ㄟ啦。
媽媽就這樣笑得很大聲，那聲音啊，好炫耀。
昨天看電視，聽到這樣一則把自己比喻成風箏的故事，自己是風箏，父母是持線的人，風箏就這樣費盡千辛萬苦地飛上天，各位應該都放過風箏，拿著線圈，看著望不到際的天，風箏在飛，心在躍，以後當父母需要我時，把線收回，我會回來，風箏也會回來。
我曾經很調皮，希望風箏飛更高，把三個線圈綁在一起，風箏飛上了肉眼不及的天，卻不料，風太大，沒多久線就斷開，失落著看著天空，一片晴朗，而那風箏，跌落或是破散，都已不見蹤影。
一個風箏足以造成這樣的失落。
各位就花個幾百塊去買個蛋糕回家吧，或許我們都羞澀地說不出我愛妳，蛋糕太大，也吃不完，不過都是心意。
買蛋糕給媽媽吃的人，再不好，都不算太壞，哎呀，不小心也誇到自己了，不羞不羞。
買之前多跑幾家麵包店吧，或許三四百就可以買到了？
也可能一兩百。
絕對不要像我一樣花了六百。
更不要像我一樣花完還碎碎唸著六百啊六百。
可是可是，六百真的可以買很多東西嘛，尤其現在什麼都漲，不小氣點，真的花錢如流水，真的都是真的。
六百可以看兩場電影、買三件衣服、玩好幾天網咖、儲兩張點數卡、換三千萬天幣——
……外加媽媽炫燿的笑容。
我從沒說過，相信很多男生都跟我差不多，這三個字真的不是那麼好開口，以前小學時候老師常常鼓勵在媽媽節跟媽媽說我愛妳，卻寥寥無幾。老師隔天問有跟媽媽說我愛妳的舉手，一個男生就這樣高舉雙手，同學投以欽佩的目光，勇者啊勇者。
而我家則除了中國人重大節日吃下火鍋，也就能免則免，不是什麼嚴肅的理由，純粹沒過節習慣。
有時候媽媽節媽媽自己買蛋糕回來，切了就吃，要買之前還問我要不要吃蛋糕，媽媽節不像媽媽節，都來孝順子女了。
今年本來也是就這樣過了，一樣的星期日，除了它是五月的第二個星期日，再無它物。
媽媽每天早上三、四點就得出門準備生意，而我則是在四點多才出門幫忙，大約早上十點結束。
最近則因為我爸的肝癌擴散到脊椎，雙腳麻痹，幾乎半身不遂，手術過後，持續電療，雙腳已有感覺，不料，出院兩三個禮拜後，肚子痛，去附近的醫院檢查，膽指數過高，再次入院，結果發現癌細胞好巧不巧，剛好擴散到膽管，阻塞到膽汁，無法分泌，全身發黃，入院十幾天依然毫無起色，因為指數過高，身體也不堪再次手術拆除膽的負荷，醫生決定用導管把膽管疏通，如果指數降低，禮拜一就能出院，如若不然，可能只剩下兩三個月。
如果我們的生命只能薄弱到幾個數字來表達……
媽媽很累，精神壓力很大，每天十點回家整理之後再趕往醫院照看，晚上六七點才回家，有時候請看護、有時候我接替。看護一天一千二，有的醫療動作健保也不擔保，只能自費，經濟瞬間壓縮，這都是其次，精神壓力之大，無法言表。
看著這幾天媽媽累到跑醫院、打針、吃藥，隔壁的菜販都喊累。
就這樣，今天，母親節的早上，突發奇想，我該買個蛋糕吧？
看了下時間，才六七點，麵包店都還沒開門，繼續工作，不急。
看著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忽然三人從巷口走出來，一個媽媽，一左一右兩個小女兒，媽媽兩手環抱女兒，女兒抱著媽媽的手，三人嘻嘻哈哈的，大女兒跟媽媽撒嬌了一下，媽媽就轉頭也笑了一下，三人就這樣摟摟抱抱，走啊走，看的人都覺得她們好幸福。
一個先生騎著機車，踏墊上站著女兒，一個孕婦下車買東西，看那肚子，大概也七八個月，快生了，買完之後，挺著大肚子，很艱難地坐上了機車坐墊，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總會讓人祈禱生個好寶寶。
思緒紛飛，想到今年初，也就是寒假那時候，我犯了感冒，咳嗽咳了好幾天，打針、吃藥，都時好時壞。某天晚上，咳得實在受不了，翻來覆去無法入眠，跑到樓下猛灌了幾口感冒糖水，又含了幾片喉糖，讓喉嚨舒服些，就這樣昏昏沉沉躺在客廳的沉木長椅上，媽媽聽到聲響醒來跑來看，讓我不「輸湖」就躺在客廳睡就好，迷迷糊糊中媽媽拿了棉被幫我蓋好，聽到幾句：「伊埽嘎安納，挖那困ㄟ氣。（他咳成這樣，我怎麼睡得著）」暖流就這樣湧了上來。
胡思亂想到了七點多，我也沒什麼事了，媽媽要我先回家，因為趕著麵包店大概八點開門，今天生意好，媽媽可能九點多就可以回家，回家又要趕往醫院，怕買的蛋糕趕不上媽媽，便答應了。
回家之後稍微梳洗了下，八點多，準備去麵包店看看蛋糕，媽媽忽然來電，說舅舅要跟外婆他們去佛光山吃魚，就是一魚好幾吃那種，應該很多朋友有吃過？在斜張橋底下，不贅言。
下午沒事，答應了一聲，掛了電話。
到了麵包店，蛋糕很多，預定的也很多，看了下，巧克力的，媽媽不吃；奶油的，吃多了，我膩了；布丁的，又不是小孩子，我長大了；冰淇淋的，小時候沒吃過，很哈，現在長大，我不屑了；看到個綠色的，上面鋪滿水果，賣相不錯，就它了，這蛋糕被我看中，好運氣啊。
接著選大小，就我媽吃而已，最小的那個，看著就跟拜拜的那種上面一層蜂蜜的發糕差不多大，不夠氣派，而且媽媽吃得完，我就不能吃剩的，選個中間大小的，八吋，拿到櫃檯，結帳，哇Ｘ，六百，阿嘎嘎，原來蛋糕這麼貴？
這民生物資漲得就跟我的人品一樣高。
六百啊六百，可以看兩場電影、買三件衣服、玩好幾天網咖、儲兩張點數卡、換三千萬天幣、而且漫畫店預繳六百可以看八百……夭壽哦夭壽貴。
金牛座的小氣就是這樣斤斤計較，買完還要哀怨在心裡喊六百啊六百。
把蛋糕拿到媽媽那裡，她看到蛋糕，很驚訝地問我：「這蛋糕哪來的啊，誰買的？」
我也不說話，就遞給她，我是一個很害羞的人。
過了半晌，媽媽才反應過來，更大聲地喊：「夭壽哦，你要買給我吃的啊。」（語氣一定是驚嘆號加問號，就像這樣！？）
夭壽哦夭壽哦，咖ㄕㄟˋ蝦ㄟ啦。
媽媽就這樣笑得很大聲，那聲音啊，好炫耀。
昨天看電視，聽到這樣一則把自己比喻成風箏的故事，自己是風箏，父母是持線的人，風箏就這樣費盡千辛萬苦地飛上天，各位應該都放過風箏，拿著線圈，看著望不到際的天，風箏在飛，心在躍，以後當父母需要我時，把線收回，我會回來，風箏也會回來。
我曾經很調皮，希望風箏飛更高，把三個線圈綁在一起，風箏飛上了肉眼不及的天，卻不料，風太大，沒多久線就斷開，失落著看著天空，一片晴朗，而那風箏，跌落或是破散，都已不見蹤影。
一個風箏足以造成這樣的失落。
各位就花個幾百塊去買個蛋糕回家吧，或許我們都羞澀地說不出我愛妳，蛋糕太大，也吃不完，不過都是心意。
買蛋糕給媽媽吃的人，再不好，都不算太壞，哎呀，不小心也誇到自己了，不羞不羞。
買之前多跑幾家麵包店吧，或許三四百就可以買到了？
也可能一兩百。
絕對不要像我一樣花了六百。
更不要像我一樣花完還碎碎唸著六百啊六百。
可是可是，六百真的可以買很多東西嘛，尤其現在什麼都漲，不小氣點，真的花錢如流水，真的都是真的。
六百可以看兩場電影、買三件衣服、玩好幾天網咖、儲兩張點數卡、換三千萬天幣——
……外加媽媽炫燿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