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 5月 09, 2008 4:55 pm
先生，年八十，不高，大約一米六，微駝。頂上無毛，剩一些銀髮從左耳繞至右耳。眉毛兩點黑，眼神渾濁，人中大大長了顆蓮霧，說起話來，喉結裡故鄉那棵樹被風吹過，聲音總是沙沙沈沈，只讓人聽懂半句。不過身體硬朗，走路慢些，不必拿拐杖。
我見過他兩次，看他總穿著銀灰、輕薄夾克，一件拉不上褲襠拉鍊的米黃長褲。
一次，他看我在公園地上玩水畫符，身邊坐輪椅的老朋友鬧著叫他寫字，他童心大發，露了一手，是于右任散步的方式。再一次還是公園，他騎一台輕型速克達，車身灰灰藍藍，兩面照後鏡不知跑哪去了，剩鏽蝕的殼不甘心地在人間裡回神。
那次，大老遠的，我聽他喊著：來。來。我寫字給你。然後，就看他打開椅墊蓋，慢慢從一堆雜物裡翻出墨、硯、筆和一疊皺皺、扁扁、黃黃，像有些男生不知在屁股口袋後頭塞了多久的宣紙。
我看他在樹下桌子攤了一張，濕的，再攤一張，還是濕的，好不容易終於找到一張能寫，我笑了，看見他的真，像他的字，滄桑裡有隸有草，把年輕寫老的練家子，黃昏的公園裡寫字，墨暈了，曾經當過農漁業主委的他，一些率難得還留在上頭。
我看著他寫的對子裡，逐漸暈開的「道」字，皺巴巴的紙上彷彿看見我走過的路野，在茶館、在公園、在廟前，隨性寫的兩個字：「問道」。道不同，竟相謀。
寫于二零零八。五月八日。擺攤日記一。
我見過他兩次，看他總穿著銀灰、輕薄夾克，一件拉不上褲襠拉鍊的米黃長褲。
一次，他看我在公園地上玩水畫符，身邊坐輪椅的老朋友鬧著叫他寫字，他童心大發，露了一手，是于右任散步的方式。再一次還是公園，他騎一台輕型速克達，車身灰灰藍藍，兩面照後鏡不知跑哪去了，剩鏽蝕的殼不甘心地在人間裡回神。
那次，大老遠的，我聽他喊著：來。來。我寫字給你。然後，就看他打開椅墊蓋，慢慢從一堆雜物裡翻出墨、硯、筆和一疊皺皺、扁扁、黃黃，像有些男生不知在屁股口袋後頭塞了多久的宣紙。
我看他在樹下桌子攤了一張，濕的，再攤一張，還是濕的，好不容易終於找到一張能寫，我笑了，看見他的真，像他的字，滄桑裡有隸有草，把年輕寫老的練家子，黃昏的公園裡寫字，墨暈了，曾經當過農漁業主委的他，一些率難得還留在上頭。
我看著他寫的對子裡，逐漸暈開的「道」字，皺巴巴的紙上彷彿看見我走過的路野，在茶館、在公園、在廟前，隨性寫的兩個字：「問道」。道不同，竟相謀。
寫于二零零八。五月八日。擺攤日記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