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頡造字之不足,遂教古今才子擲筆而興歎!?
窮典章籍載之極,豈難尋適宜之閨中「好」詞句以之為用?

眼中玉質一般的細膩,觸手平順堅實而有彈性的起伏
溫潤、馨香、柔媚、悠遠、某種似曾相識的美好感受
熱度、聲音、鼻息、味道、濕黏以及隱約而難以描摩的悸動
重疊、擠壓、厚實、緊密的接觸,一種晦澀而曖昧的不言之愉……

當 身體的每一分、每一寸肌膚充分承受那種或如酥癢、如爬搔、如春風拂過,自
內心裡極隱密處感受到的那種震顫、那種悠悠若有似無的渴望,似乎得到紓解了,
又似乎仍然處於飢渴中不知如何是好的錯綜複雜情緒……
雖說因為不同神經叢的分佈而有不同厚薄敏銳度的感受,不同職司而有不同的
表現方式。卻是,斯時斯刻也,就連深埋在皮膚裡層的臟器官也一致的傳達「好」
的訊息,但「好」的印象其實又是那麼籠統得有點兒難以確認。
而最最直接承受的那一部份,更是有如久飢久渴瞬間獲得滿足一般的暢快淋漓,那
種滋味,實在不是類如洗頭搔背那樣的愉悅來狀其萬一的。不是立盡梧桐影望見心
上人現的那種剎那的滿足與欣喜。也不是「脫靴搔癢」的直接明白的舒暢……
如畫眉之樂者詞,雅則雅矣,儘管有無限想像空間,但終究如霧裡看花,終究是隔
了一層紗。然而鄙俗者詞又嫌鄙陋低賤,只描寫到了生物的物性之一端,而,美好
已盡毀於筆端矣!

莊重的,和諧的做近於享樂的事,忘情之際不免還歸於獸性、物性。如童稚般可笑
詞句,俚俗市井之妄言粗語亦不覺自在地脫口而出,在那般情境下,即如夫子想亦
復難免,此人之常情、人之本性而已。然若將忘情語、忘情事躍然於紙上卻萬萬地
不可能,這卻是人的另一個經常的面相。只不知,哪一種才是真我?
在非所宜之情境下,做「好事」難免受天譴而致淪於萬劫不復之地步,欲以文字來
狀其真實,列於眾人之眼,其情實不比人事時地不宜之難堪輕微也。

故雖曰倉頡造字有其限,古今才子佳人豈真受其限而感拘束乎?不然!不然!
真受文字之限者實乃無形道德的有形、無形規範所致。以避人口舌、避當代、後世之
筆墨撻伐而臨深履薄,務使自身名字不至因而蒙塵,丟人現眼,不至因此而遺臭萬年
(實在沒那麼嚴重,尤其世風日下之今日)。這就是文以載道的千年制約,才學會寫
幾個字就要懂這些那些的規矩,原來,深植人心的無形教化可如影隨形得很呢!

有所不為,遂成了有所不能,為「好」之一事雖洋洋千言,不過就像像是「博士買驢」,
兜了一大圈子,最終依然落個不知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