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藍川芥
自從室友搬走之後,夏天多了一份寧靜與安詳;就連晚風,也多了一點空間,可以進到屋內,可以進到心中。偶爾,我會站在那已搬走的空蕩的房間環伺,「這空間我應該可以鋪個地毯,放張沙發,以後邊聽音樂邊看書,或當作專屬禱告室是再棒不過的了。」至於室友之後的未來會如何,隨著物品的搬離,好像也漸漸與我無關,而或許,他的未來本來就與我無關。除了有時幫他禱告,許多時間我還是在打量著這多出來的空間我可以如何使用?就像應該完成我已經遺忘而原本很想要有的夢想一樣,心裡的藍圖開始像夕陽黃昏下的麻雀般雀躍起來!
別忘了。那首歌
某天晚上,在晚風最涼爽的時候,我翻著以前妳寫給我的信。老實說,那是一個心裡面需要安慰,或者想要感受一點點甜度的時刻,而我知道在那裡面或許可以找到一些,遺失的美好。
信裡面,妳總會交代每天的生活,幾點起床,幾點出門上班,在圖書館借了哪幾本書,還有什麼時刻會想起我。寫了很多很多之後,妳會給我兩個選擇題,第一-美麗工整的字只寫一張;第二-潦草太小不一的字寫很多張。當然答案鐵定是霸道又可愛的第二選項。
妳說,我總是會在很舒服很愜意的時候,放著好聽的歌。有一次放了藤田惠美的〈First of May〉,但卻因為帶著一點淒涼悲傷,又剛好旋律或歌詞觸動了心弦,讓妳開始憂傷掉淚。其實我大概可以回想起是因為什麼話題加上這首歌而讓妳難過起來。只是,當我在一樣的舒服時刻,再次聽著這首歌時,已經沒有機會回覆妳那個話題的正確答案了!
別忘了。喜歡的
像剪短了的頭髮,開始去梳理最原始喜歡的什麼,然後將它變個更喜歡的形式,大方的曝光在夏天炙熱的陽光底下。喜歡電影,不過討我喜悅的越來越少,因為太多違背了我認知的真理,但我還是喜歡電影,除了勵志和不詭異的文藝劇情片之外,我開始可以接受很「消費性愉悅」的好萊塢片,因為那忽然變成我不使用大腦又可不被偏頗價值觀壓榨的放空時刻。
喜歡文字。在我被迫必須降低心智年齡寫些國高中生能接受的文章後,我忽然驚覺我再這樣下去,會變成一杯騙小孩的即溶咖啡,而且粉末都還攪拌未均勻的沈澱在最底下而凝固起來,象徵著我原本「很深層」的思想都被固態而一點用處都沒有。所以我又開始大量閱讀,希望找回之前寫文章的感覺。我想可以再試試文學獎,但我最不想失去的仍是用文字宣教的初衷!
喜歡音樂,喜歡籃球,喜歡唱歌,喜歡拍照;喜歡觀察,喜歡浪漫,喜歡感動,喜歡創意;喜歡你的話語變成良藥,喜歡妳的微笑成為心靈相通的暗號;喜歡靜默的思想成為震動地球最大的力量;喜歡祢的愛,從起初到末了,永遠的擁抱著我。別忘了喜歡的,別忘了自己的喜歡與被喜歡,都是獨一無二的。
別忘了。愛與勇氣
當我變得更能分辨世上的對錯,或者說我充斥在每天幾乎有百分之八十的錯誤裡頭時,我變得有點不知所措。我不像剛認識耶穌那般熱血,會去糾正會去勸說會自我辯證。似乎辯證已過,而有些更根本龐大的邪惡勢力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戰勝,就像我發現了一宗勒索案件其實背後有著龐大的跨國集團在謀略時,加上自己知道自己有弱點,所以變得安靜膽怯,深知必須更加的謹慎裝備,才能真正的糾正錯誤,改變頹勢。所以現在很靜默。
靜默的時候,還是用一些氣力和時間去幫助容易幫助的人,譬如孩子,譬如不怎麼親近的朋友。這就意味著大人還有關係親近的親人朋友,是最不易聽進我的話的一群人,而我好像需要更多一點「完美主義」,來幫助我可以大聲的說出些什麼來。
別忘了起初的愛,別忘了這一路上源源不絕的勇氣。別忘了萬物有定時,別忘了儘管相信,就能支取力量與能力。我在等待著什麼,也在維繫著該有的什麼,我總還是相信未來一定有某些大事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別忘了。盪鞦韆
日劇《戀愛補給品》(SUPPLEMENT)裡面有兩個針對孩子與大人的分別的名句。其一,「孩子與大人的分別在於,孩子總是無理的要求對方要喜歡他;大人卻是盡量做到使對方認同」其二,「孩子在離別時總是會跟對方作許多約定;大人總是選擇默默的為對方祈禱。」
這兩句話,深得我心。但是當有一個人回答我說:「我寧願當孩子」的時候,我的內心開始有了動搖,好像,真的,當孩子其實還蠻不賴的。可以偶爾的無理、耍賴,但卻會因為對方知道你是孩子而配合你,不討厭你反而更喜歡你。
別忘了,我就是喜歡與你作朋友。別忘了,我就是喜歡直接的跟你打勾勾,清楚明白的表達我的心意。別忘了,上帝要世人回轉擁有孩子的心。所以別忘了,有時間相約一起去,盪鞦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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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夜晚,大安森林公園正演奏著「夏日爵士樂」,北邊的中山足球場也有萬人朝聖著「我搖滾,所以我存在」的野台開唱。教會剛講完一篇「節制」的信息,但走出教會馬上有一堆「不節制」慢慢堆疊著。熙來攘往的人群走過,我忽然想起忘了幫已搬離的室友禱告再讓他走。然而,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我沒忘,只是不敢或者尷尬。因為有好幾次的邀約都被婉轉拒絕,因此衍生出他不會接受的刻板印象。
從大馬路轉進小巷內,嘈雜的聲音消弭許多,幾個男女小小的說笑聲變得清亮,抬頭望望星月再低下頭,四周隨即恢復一片寧靜,那就好像是那已經搬空的被我莫名掛上「禱告室」的房間,摻雜了一點點〈First of May〉的歌聲。進入,就安心。
安心來自於記憶的片片洗滌。忘記的憶起了,失望的變快樂了,大人不排斥鞦韆了,純粹就不會有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