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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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麻吉林思彤鄭琮墿胡也

很喜歡棲息﹐這個意象﹐這個意念。在文字的旅途上﹐我們是不是經常找得到棲息的枝頭呢﹖不盡然的。我經常覺得自己是不忠實的候鳥﹐雖然時時有回到棲息地的需求﹐但總不能在棲息的水池久留。昨日妳說過﹐時間是一塊黏土﹐那樣的話。我可以推論地說﹐視野與聽覺﹐記憶與意識﹐都是。(我可不可以思考﹐以黏土塑造一面鏡子那樣的事﹖)

很喜歡 Lake House 裡的女子。此刻﹐我記不起來了﹐她的名字﹐也罷。記不得的﹐顯見是不那麼重要的﹐至少此刻。我並不都喜歡她﹐尤其有時她扮演些三八兮兮的角色。此刻﹐我想起的則是湖﹐岸濱的玻璃屋子﹐長長的小道外頭﹐孤零零地站著木樁﹐木樁上頭的郵箱子。

在湖屋的戲裡﹐我看見輕愁﹐對於無能穿越的鴻溝的無力與傷惜。她後來在另一齣戲裡也扮演時間的鴻溝這一邊的無力角色。我記不起戲名了。但清楚記得她的驚慌悲淒﹐眼見迴轉過來的(因她﹐為她而迴轉)男人﹐在她呼喊的距離彼邊﹐錯愕﹐爾後撞擊隕命(他是悔恨的嗎﹖還是悔罪之後的清明﹖)。

我今早在不大不小﹐因而頗為煩人的雨水中駛過林間小道﹐對面的車燈迷濛﹐經常有就要擦碰的錯覺。思索著昨晚看到另一齣時空穿流的戲。

我經常是不太喜歡 Adrian Brody 的﹐覺得他眸間有一種犀利的傷害力(妳注視過他犀利的眸子嗎﹖妳覺得那裡邊充滿了傷害。然後妳立即會被反射過來的黯然﹐潛入﹐傷害。)﹐然我看戲是很入戲的﹐覺得自己分身了﹐一個冷淡的自己在一旁﹐觀望一個熱烈的自己沉迷不能自拔那樣地時悲時喜。

他因某些事故﹐讓送進了精神病院﹐而且套上緊身夾克﹐關進停屍間似的長方抽屜﹐漆黑地﹐就似時空的黑暗角落。由這個時空的角落﹐他在緊身夾克裡﹐竟然有突兀的穿流時間的現象。於是我們看見 Keira Knightly 的黑色少女。

在此前﹐我並沒有細看她演戲的經驗。(看過片段的海盜系列﹐是記得她的。她不是那麼美麗的﹖是嗎﹖我說不上來。她是吧﹖對﹐她是那樣的﹐妳說不清 ﹐只能接受﹐她是美麗的﹐這樣的可能性。)此刻﹐我們被矇騙了。事實上﹐我們跟著 Brody ﹐一起讓導演與劇作家矇騙了。好哪﹗(在這樣的時刻﹐我經常會大聲叫好。驚奇是懸疑的手段。還是說﹐反之亦然﹖)我們也跟著 Brody 發現時間的錯亂。

(那個小女孩呢﹖八﹐九歲吧﹖我完全不知道她是誰﹖但打第一眼就不能說清﹐在她臉孔上看見的深黝。)(有誰知道嗎﹖可以嗎﹖請告訴我。)

黑色少女只是一時動念﹐做一件小善事﹐讓一個旅人﹐看來迷失了的旅人﹐免於一夜的冰凍世界(是的﹐妳早看出來了﹐全齣戲都是那麼廣漠的隱喻)。這在後來﹐他第二次穿越時間而來﹐就是兩個寂寞也失落的人的一夜情。但我離題了﹐跳前了。這個時候﹐他是個迷惑的旅著﹐甚至不能理解﹐自己是在時間中前後流動。

Brody 在小架子上偶然看見自己曾經送給那個小女孩(深黝的。她很稱職的。我可以想見她的未來。戲裡戲外。)的一串軍制狗牌﹐那即是他﹐即是他的名字編號﹐他的 identity 。他從頭開始失落﹐此刻﹐找回自己了。

時間﹐然後黑色女孩傷痛地說﹐這已經是十多年後了。他已經死了﹗她喊著﹐哭了﹐趕他走。(我不能說明自己有多入戲﹐這裡頭﹐許多的隱喻交錯在時空的錯亂中。我們從混亂中漸漸有些理解。但妳必需接受逐漸在迷濛中現形的邏輯。至少﹐此前﹐我們並不能夠確定 Brody 不是妄想症的精神患者。此後呢﹖時間將為我們解題。)

末了﹐他那麼傷感地﹐落寞地走出小女孩家門口的小道。我們在慢鏡頭裡﹐清楚看見 Brody 眼眸裡的傷害。嚴格說﹐(我們可不可以嚴格點﹐來嚴肅正經地評論呢﹖不﹗看戲的我不同意﹗)﹐這一小段戲﹐可算多少濫情了( sentimental﹗導演先生。Nicely done, yes, but sentimental! )。這跟後來﹐他再次回到小路店前﹐(我們都知道﹐這會是最後的一次了﹐因此開始心理上預備一股傷感。)﹐他滿意地微笑﹐看著的是﹐美麗的明亮少女( Yes, Keira, by this time﹐we have to admit: we love you )﹐( 妳注意到了﹐細節會說話。)連破舊的 pickup truck 都換了俏麗可愛的 VW Beetle。

但我們的傷惜開始昇起﹕她看來竟是就要走了。怎麼呢﹖我們開始些許地 sentimental 了。就這樣嗎﹖不再見面了嗎﹖是的﹐時空又錯換了﹐成立了。未來現在是更改過的。我們多少要有些惆悵吧﹖若她就這麼走開了。明亮歸明亮。

然後她停車﹐退回來。我們充滿不確定地疑問。
他上車﹐鏡頭溶出。
(有多少時間。她問。)

(我們已經知道他的死亡。答案呢﹖有多少時間﹖)

是在半途間﹐天光乍現。交錯的車燈不再濛渙﹐我才開始清楚看見前行的路途。我在雨裡快步走近系館﹐一個並不是很熟絡的同事打招呼﹐嘲笑我﹐南邊來的﹐不經冷。雨水﹐該是好的﹐勝過冰雪吧﹖我憂鬱地點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散漫地記起一個鏡頭﹐那是在北地﹐四處寒凍的冰雪﹐ Brody 背著個行軍袋﹐在無人的漫漫長路徒步緩行。沒有個目的地。那孤零零的路﹐導演拉開鏡頭時﹐妳就看著﹐一條冰雪路沒個盡頭。

是的我習慣雨水。內情﹐我那位友善的同事﹐他是不知道的。時間那邊﹐隔著許多零亂的記憶。我始終還沒有時間(啊﹗)整理。沒有時間呵﹗

2/5/2008
在時間片前
或許我們總是很難整理某些時間
因為總是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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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揚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