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 7月 10, 2004 12:33 am
記憶裡總有些事是會隨時間而斑駁的，例如受創的情感和課業，有些事則會隨時間而深刻的，如同我對童年的印象。
印象中再也沒見過比小時候家裡那顆蓮霧樹更巨大的蓮霧樹了，或許，這也是因為童年時的我必須把頭抬得很高很高，視線才能稍稍到達那顆樹蔭遮天蓮霧樹頂的關係，又或者是那時候的我很小很小而樹相對於我就如此巨大，不很明白為什麼，我總會想起家裡那些陪我走過不少歲月的果樹，那些記憶如此安穩地種植在我的心裡，隨著年紀的增長而慢慢繁衍成巨大無比的往事。
由於家住鄉下，所以在我還小的時候房子大都是傳統的三合院或是一般的紅磚瓦房子，更可看見一些少數的黃土屋，住在裡面的大都是孤苦無依的老人，房子裡沒水沒電，自己料理三餐，他們的兒女大都不願認養他們，於是這些老人就和這些土屋相依為命，只有逢年過節時才有鄉裡的代表去慰問他們，甚是可憐。
那時候，我們家也是三合院。印象中開啟紗門刺耳的聲音有時還會在夢裡出現，彷彿聽見這聲響我就置身過去了，彷彿在秋天的時候走出那道紗門就會被眼前一堆堆高高的金黃小山所包圍。院中的廣場通常是用來曬穀的，其餘的時候則大多用來曬一些季節性的農作物，常常可以聞到福菜、四季豆、仙草乾或馬鞭草的味道，那些味道有些聞來清淡有些令人作嘔，我始終不能習慣的是蘿蔔乾的味道，半乾的蘿蔔帶著被陽光曝曬的味道總不及成為菜餚後那般可口討喜。
這個大庭院也是孩子們的遊樂場，我們總會用凌亂的步伐越過曬衣場、穀場、洗衣場，然後再把樂園擴大到院外的菜園裡追逐起來。
說是菜園也不盡然，這個二百多坪的園地上一直住著欣欣向榮的各式蔬果，他們用綠色佔領這塊土地，把他們的根深淺不一地用力植入地裡，彷彿他們早認定這裡是他們成長和終老的故鄉。
記得最早的時候，菜園的一邊是一片芭樂樹，L型的菜園剛好圍住我們家的右邊，中間種了一些青菜，而另一邊則是那顆巨大的需要三到四個成人才能合抱住的大蓮霧樹，旁邊則是幾顆荔枝樹和梨樹，在這些果樹間則是圍起一方的鐵絲網用來飼養雞，雞群的糞便則成了這些果樹的養份，偶爾他們也會用成熱的果子回贈那些雞鴨，他們的關係非常親密，或許是因為只能在同一塊土地上終老，他們很認份地活著，不用擔心遷移的問題，也不用擔心無家可歸，這裡，就是我們和他們的家。這層關係是不變的，要不是多年後房子改建成新式洋房而必須砍除他們，我會認定他們就會這麼與我相依到老。
另一邊，經過早期的幾顆芭樂樹，後來的柚子樹、芭蕉樹、甘蔗……等果樹變遷後，形狀也成為較小的方型了。菜園的風味不變，變的只是地上隨著季節性而不同的青菜面貌，沒想到它依然保有童年中菜園的模樣，或許變與不變只在觀念的改變罷了，真正在變的是我們自己，是我們的變改變了環境而不是環境改變了我們。
不管時代如何演進，我們心中的記憶永遠不會退化，那些美好的、傷痛的、快樂的、難堪的經歷會沈積成一股值得回味的往事。例如現在我的有時仍會想起那些盤踞在心裡的果樹身影，他們熟透的果子仍透著香氣濃冽的味道一直往腦裡吹送，我想起夏天坐在高高荔枝樹上，被香氣芬芳的火紅荔枝包圍，伸手就把那可口的荔枝摘下，撥殼後送進貪戀香甜荔枝的嘴中，聽著午後的蟬鳴，那是多麼自在的享受，在荔枝樹被砍的那一刻，我感覺生命裡的某種重要因子也跟著死去，只是我一直說不出來那是什麼……
印象更深的是那高聳入天的蓮霧樹在父親揮下最後一斧倒下的時候，我似乎聽見巨大的哀嚎聲響起，從枝葉霹啪作響的斷裂到震撼心裡的寒毛豎起，這一連串在我心裡秘密進行的哀悼曲一直到今天我都無法忘懷，彷彿它峨巍的身影一再倒塌在我幽幽的心上，撞出一個莫大的空洞，什麼也無法填補的空洞。
童年的記憶裡似乎還有這麼一塊版圖，拼接我過去與現在的道路，這條路是這麼地遙遠又親近，我們該學著去探索還是遺忘？這個答案時間會告訴我，這一秒之後，我會不會更接近生命的答案了……
印象中再也沒見過比小時候家裡那顆蓮霧樹更巨大的蓮霧樹了，或許，這也是因為童年時的我必須把頭抬得很高很高，視線才能稍稍到達那顆樹蔭遮天蓮霧樹頂的關係，又或者是那時候的我很小很小而樹相對於我就如此巨大，不很明白為什麼，我總會想起家裡那些陪我走過不少歲月的果樹，那些記憶如此安穩地種植在我的心裡，隨著年紀的增長而慢慢繁衍成巨大無比的往事。
由於家住鄉下，所以在我還小的時候房子大都是傳統的三合院或是一般的紅磚瓦房子，更可看見一些少數的黃土屋，住在裡面的大都是孤苦無依的老人，房子裡沒水沒電，自己料理三餐，他們的兒女大都不願認養他們，於是這些老人就和這些土屋相依為命，只有逢年過節時才有鄉裡的代表去慰問他們，甚是可憐。
那時候，我們家也是三合院。印象中開啟紗門刺耳的聲音有時還會在夢裡出現，彷彿聽見這聲響我就置身過去了，彷彿在秋天的時候走出那道紗門就會被眼前一堆堆高高的金黃小山所包圍。院中的廣場通常是用來曬穀的，其餘的時候則大多用來曬一些季節性的農作物，常常可以聞到福菜、四季豆、仙草乾或馬鞭草的味道，那些味道有些聞來清淡有些令人作嘔，我始終不能習慣的是蘿蔔乾的味道，半乾的蘿蔔帶著被陽光曝曬的味道總不及成為菜餚後那般可口討喜。
這個大庭院也是孩子們的遊樂場，我們總會用凌亂的步伐越過曬衣場、穀場、洗衣場，然後再把樂園擴大到院外的菜園裡追逐起來。
說是菜園也不盡然，這個二百多坪的園地上一直住著欣欣向榮的各式蔬果，他們用綠色佔領這塊土地，把他們的根深淺不一地用力植入地裡，彷彿他們早認定這裡是他們成長和終老的故鄉。
記得最早的時候，菜園的一邊是一片芭樂樹，L型的菜園剛好圍住我們家的右邊，中間種了一些青菜，而另一邊則是那顆巨大的需要三到四個成人才能合抱住的大蓮霧樹，旁邊則是幾顆荔枝樹和梨樹，在這些果樹間則是圍起一方的鐵絲網用來飼養雞，雞群的糞便則成了這些果樹的養份，偶爾他們也會用成熱的果子回贈那些雞鴨，他們的關係非常親密，或許是因為只能在同一塊土地上終老，他們很認份地活著，不用擔心遷移的問題，也不用擔心無家可歸，這裡，就是我們和他們的家。這層關係是不變的，要不是多年後房子改建成新式洋房而必須砍除他們，我會認定他們就會這麼與我相依到老。
另一邊，經過早期的幾顆芭樂樹，後來的柚子樹、芭蕉樹、甘蔗……等果樹變遷後，形狀也成為較小的方型了。菜園的風味不變，變的只是地上隨著季節性而不同的青菜面貌，沒想到它依然保有童年中菜園的模樣，或許變與不變只在觀念的改變罷了，真正在變的是我們自己，是我們的變改變了環境而不是環境改變了我們。
不管時代如何演進，我們心中的記憶永遠不會退化，那些美好的、傷痛的、快樂的、難堪的經歷會沈積成一股值得回味的往事。例如現在我的有時仍會想起那些盤踞在心裡的果樹身影，他們熟透的果子仍透著香氣濃冽的味道一直往腦裡吹送，我想起夏天坐在高高荔枝樹上，被香氣芬芳的火紅荔枝包圍，伸手就把那可口的荔枝摘下，撥殼後送進貪戀香甜荔枝的嘴中，聽著午後的蟬鳴，那是多麼自在的享受，在荔枝樹被砍的那一刻，我感覺生命裡的某種重要因子也跟著死去，只是我一直說不出來那是什麼……
印象更深的是那高聳入天的蓮霧樹在父親揮下最後一斧倒下的時候，我似乎聽見巨大的哀嚎聲響起，從枝葉霹啪作響的斷裂到震撼心裡的寒毛豎起，這一連串在我心裡秘密進行的哀悼曲一直到今天我都無法忘懷，彷彿它峨巍的身影一再倒塌在我幽幽的心上，撞出一個莫大的空洞，什麼也無法填補的空洞。
童年的記憶裡似乎還有這麼一塊版圖，拼接我過去與現在的道路，這條路是這麼地遙遠又親近，我們該學著去探索還是遺忘？這個答案時間會告訴我，這一秒之後，我會不會更接近生命的答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