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 NJ 的一張爵士專輯,我應該聯想到 NC 。是的,從 Natalie 到 Nora,我們能夠說的,遠多於有跡可尋之類的泛論。但)這時我記起 La vie en rose。Edith,如果我們聽見妳,但聽不見妳四週的流光與起落,請如常地接受我們的平凡如同妳行經的石牆。

秋天的記憶此際已遠,冬日如果成了習慣,妳便不再需要去漠視冷。我們多麼用心地活著。多麼用心,跟自己爭奪生活中抒情的片段。有時那是殊死戰︰妳若是不慎少退一寸,夢魘的梅度莎就佔據我們的窗櫺,甚至我們的茶盅。

我在近日終於重新適應了久別的溫帶氣候﹐在冬月﹐你必需鼓足幹勁﹐勉強自己披蓋全套冬裝﹐與冰雪搏鬥--雖說這搏鬥多半是心理性的。你不能夠認命 ﹐仄伏於困獸的洞穴。這也近似我對於自己文字上恆常的怨懟﹐妳的文字﹐與妳﹐只能有一種怨偶的關係。於此﹐我們亟需不即不離的愛戀心理。鬥爭與和平的交錯、辯証﹐是針對生命之無聊與無謂的唯一處方。至少我這麼希冀。

昨日讀 R. Duncan (為什麼我們總在秋日寫春天的水流?當然這只是修辭一問),悠然也憂鬱地忖念︰是不是,畢竟玄想與浪漫主義的視野多少失之天真。t.s.e. 的老練之餘,反著這種天真,諷嘲地走。八十年後,我們還走不遠。但我這裡離題了。1964 (這或是詩中年月。我們或可以不必太過認真),他這麼寫:

Sept 22: a current of air. This late in the year
morning gets darker.
And at the seance night holds at day's
table


I let sadness gather

我記起生命中少數幾次守靈的夜晚。哀傷並不是主要的情緒。當我們接受了某個人死亡或是離去的事實,對於事實,身體上類似防禦的本能接收了意識,其餘的(是的,所有的存在,都有廣漠的空間:對於其餘),當然退守下意識的岩穴、暗泉。

我有時覺得自己是很拙於悲傷的。這是一種極大的堅執的意識︰我若是沒有那種堅執的意識,如何能夠為死亡或是離別而悲傷呢?

我知道這個心理分析是短視的,但容我回返主題。

(Sept 23)
clear light and shadow on the moving water.

Coming across an old photograph of him
no recognition stirs, his time
that was forever has slipt away.

The key of C minor no longer belongs to
the song I have forgotten and will never
sing . the longing, the lingering
tune of it

那麼視覺的記憶與聽覺的記憶,其實是有錯雜而不可逆料的、相繫但又相隔的關聯的。如同水之於光吧?或是光之於水。記不得的歌曲,與不認得的相片。生命中不記得的、與不曾發生過的,到末了,都只是記憶與想像的可能性了。

那麼我們可否?可否僅僅依賴想像好了。我在這個頗為冷清的早晨(預報是獃會兒將落雨,便稍減冷清),清楚地理解這個邏輯。對於此處,t.s.e. 既可能頷首微笑,也可能彎曲嘴角冷笑。我亦已可以預期,便不需耽慮。

我現在披戴厚帽圍巾,門外風起,積雪其實因為偶來的兩個暖日,已經形影殆盡。(他們說西去有風暴正在成形。我暫時還不需要顧忌)。當天候以熟悉的意外﹐起伏又再起伏﹐我若是有所體會﹐便可以稍或觀察到自己的恆定。這是我沒課的週五,我心上稍微惦念的,(下意識,就不能剖論了),大概只是,回頭來,琅讀 Ash Wednesday。

2/1/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