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師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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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林思彤麻吉鄭琮墿胡也

人生不相見 動如參與商 今夕復何夕 共此燈燭光
少壯能幾時 鬢髮各已蒼 訪舊半為鬼 驚呼熱中腸
焉知二十載 重上君子堂 昔別君未婚 兒女忽成行
怡然敬父執 問我來何方 問答未及已 驅兒羅酒漿
夜雨剪春韭 新炊間黃梁 主稱會面難 一舉累十觴
十觴亦不醉 感子故意長 明日隔山岳 世事兩茫茫
──杜甫《贈衛八處士》


幾年前,乘出差之便,與從前的日籍老師塚越先生相約在東京銀座某個小咖啡館。當時已屆80高齡、方從大腸癌康復未幾的老師,以顫抖的手緊握鋼筆,在我的筆記本上一字一句用漢語刻下杜甫這首《贈衛八處士》。看著病後初癒,瘦小蒼老的老師,想想已是中年的自己,和那些遠去的過往,心想這些年來老師同學四散西東,今夕何夕哉?不覺唏噓。

2006年9月底,公司在日本東京的ANA Hotel辦了一場採購洽談會,正好遇上NHK也在隔壁房間辦理Announcer OB(OB=老鳥,老師曾是NHK的播報員呢)會,同學K桑眼明手快看到た行有塚越先生的名字,連忙留下名片。而我運氣好,走過去時正好遇上老師來報到。可惜我們都有公務在身,而老師的老鳥餐會也將開始,未能多談,只來得及留下一幀照片。

在此之前稍早幾個月,有幾位在日本發展的同學也曾和幾位先生曾聚首過,同學G桑寫下記事e-mail給全班,照片上大家個個容光煥發,且更添成熟丰采,收到信件不由得欣喜。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G桑的E-mail中也提起了杜甫這首《贈衛八處士》,回想起幾年前在東京銀座小咖啡館與塚越先生相會之事。即使在網際網路發達的今日,或許通訊便利了,然而要相約聚會仍是極其困難,要在異國這般不期而遇,更不知是該修練多少年才有的緣份了。

算算到現在,我們這一班年齡差不多的師與生,已經認識15年以上,接近我們人生的三分之一長度了(這個比重還會持續成長),並且這還是我們人生當中改變最多的15年,正是「昔別君未婚,兒女忽成行」,家庭與事業都在這段期間內起飛成長。

我們這群人,在民國80年那個時間點上相遇,互相發散閃亮的光芒,然後再各自西東。而這些年來聚散生滅,喜樂悲愁種種嚐過,回首有歡笑也有不堪,人生便這麼一路走了過來。

2006年秋天的東京,這場意外師生相遇,喜見塚越先生的氣色紅潤,較之前幾年大腸癌初癒時好很多,雖已80餘歲,看起來仍十分健朗,我們笑說下一次可以邀請先生過來台灣辦同學會囉。

匆匆一會,彷彿打開那扇通往過去的門,往日情懷驀地跳至眼前,我的喉頭哽住了,心情是幾分喜悅與哀愁交織著。當時的我們什麼模樣?也只能從舊照片中去尋罷。與從前的先生、同學重逢,連同過往那些點點滴滴的美好回憶一起浮現心頭,對當年多數初出社會的我們而言,那是難能可貴的、甚至是最後的青春年華,曾經有過的甘甜與苦澀,都在歲月裡釀成了醇酒。我們長大,帶著幾分滄桑,「少壯能幾時,鬢髮各已蒼」是的,我們也開始有些老了。

珍惜每一次的相遇,因為到下一次重逢,不知又要歷經多少光陰流轉。

明日隔山岳,世事兩茫茫。

---- 2006年深秋

焉知二十載 重上君子堂
我,應該就是我們那班的失蹤人士;在許多年後,他們只知道,我還活著。
然而,我想,這樣也就夠了
只要還活著,總會有再見的時候

水泠兒 寫:焉知二十載 重上君子堂
我,應該就是我們那班的失蹤人士;在許多年後,他們只知道,我還活著。
然而,我想,這樣也就夠了
只要還活著,總會有再見的時候
能夠這樣也真好
前幾天才聽人提起:
當我一個背轉身
誰知即使生離也是死別了

雖是這麼說
但,也沒很積極去安排什麼
有些情誼真的不必朝朝暮暮
也永存心裡
^^